硬科幻的内核为筋骨,柔软的想象为翅膀,带着读者飞向宇宙的尽头。 特邀,人在长篇马拉松@知乎故事大赛。 楔子 阳光下时时藏着罪恶,纯净中往往包含戾气。 隆冬,欧洲中南部,阿尔卑斯山,大雪纷飞。 如同一个躺卧在大地上的绮丽少女披上了雪白的外纱,在冬日的照耀下,雄伟的阿尔卑斯山居然有一丝妩媚之色。 一座山坳里,竟有处巴洛克风格的庄园,高屋阔顶,华丽纹饰,极尽奢荣。和其他巴洛克建筑不同的是,墙壁上的绘画虽也是宗教题材,但不是基督、圣母、天使之类的,全是张牙舞爪的鬼魔,活灵活现的,似要撕破色漆的黏糊,冲出人间大行杀戮。 庄园里传来一阵低沉的钟响,在寂静的山坳里显得无比突兀。在庄园正中间,一个广场里,马上聚集了一群身穿黑袍的人,连帽子都是黑色的,人人都低着头,看不清摸样。广场上边没有穹庐遮掩,雪花散落下来,飘在黑袍上。 一人身材不甚雄壮,但行走之间颇有气势,腰上别着一把剑,更显威武。他走到中间,众人就围着他,圈成一个圆。 那人用英语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大多数醒目的标志,都是红色吗?” 一人回道:“因为红色是鲜血的颜色,代表生命!” 那人点点头,帽子上的雪花跟着飘零,“中国有句俗话,叫‘不见棺材不掉泪’,人类总是对很多事情都视若无睹。他们总是自以为是,忘乎享乐,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会导致什么后果,会招致怎样的天罚。” 有一人接着说:“所以我们要用鲜血,给他们长长记性?” 那人哈哈大笑:“说的对,犯错了,就该付出代价。教育小孩就不能纵容,不让他会胡作非为,横行无忌,人类所说的爱,不知导致了多少罪恶!” 那人突然回过头,轻呼一声,“把亨利带出来!” 话声刚落,几个人押着一个人进来了。被押着的人没有黑袍黑帽子,穿着一身白衣,略胖,倒像医院的医生。白衣人被摔在中间,见周围一圈人都看着自己,眼里充满了怒色。中间那人却没有怒色,眼里丝丝怜悯,正是看着一将死之人的那种眼神。 白衣人爬过去抱住那人的腿,央求道:“圣魂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成功的。” 被称为圣魂的人一腿拨开白衣人,这下有了怒气,“再给你机会,我们给你了多少机会?花了多少钱?凝聚了多少心血?你还记得吗?” 白衣人羞愧的垂下头,圣魂走过去,摸着白衣人的头,轻轻抚摸,顺便替他把头上的雪花扫去。圣魂的动作十分柔和,连声音都变得柔和了,“虽然犯了些小错,但你还是个不错的孩子,我决定让你激发最后的价值!” 白衣人听罢,眼里流出喜色,哭着感谢:“我一定不会辜负圣魂大人的期望,将我所有的价值和潜能发挥出来。” 圣魂笑笑,挥挥手,“把他交给娜丝。” 白衣人刚还在欢天喜地,一听这话,大呼,“不!”。 几人过来抓住白衣人,向右走几步,对着那边的扎栏一丢。 一阵惨叫声拔地而起,直冲云霄,撕裂了宁静的山谷。 扎栏里,一群狼狗正争抢着撕咬白衣人,尖牙及处,血肉横飞,很快白衣人就成了一副骨架。 圣魂无奈的摇摇头:“亨利虽然没有完成任务,辜负了冥神的重托,但他较胖,肉多,应该让他的这点价值得到充分的体现,你们说我是做对了,还是太残忍了?” 其余人同时回道:“不能浪费资源!圣魂大人做得对!” 圣魂突然问正对着他的人,“圣灵使者,我们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 圣灵回道:“一切按计划进行,只不过我们还缺少一个关键人物。” 圣魂奇道:“关键人物,是谁?” 圣灵没有说话,从内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走上前去,交给了圣魂。 照片上是一个三十左右的黄种男人,鼻子坚挺,额头较高,下颚却有些尖,略显怪异,但总的来说还算英俊,一脸萧索的笑。 拿着照片,圣魂小声念道:“虽然透着照片,这人怎么会有一股奇异的气势劈面而来?”遂又问道:“这人是谁,什么来历?” 圣灵回道:“duxing-feng,用中文的喊法就是风独行,是难得一见的科学奇才,这次计划少不了他。” 圣魂笑笑:“我还当什么事,不就是个科学家嘛,把他弄过来就是了。” 圣灵回道:“这人怪得很,依我对他的了解,属于软硬不吃油盐不进那种人,只有顺着来,从长计议,玉石俱焚对计划不利。” 圣魂说道:“给他钱,给他美女,给他权势,给他力量,或者再给他洗脑,我就不信他不来。” 圣灵回道:“这对其他绝大多数人都有效,根本不用给这么多,给一个东西他们就跳窜着来争。可这人很有些怪,以上手段对他没多少用。” 圣魂居然笑了起来:“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中国人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民族,但也是最功利化的民族,耍小聪明,占小便宜。中国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撕开一切伪善亲情的面具。即使是外敌入侵了,自己人还在争。如今的中国更是举世浮躁,人人一门心思的追名逐利。我对中国的了解,估计超过在场诸位。现在的中国人,为了点小利,炒作、作秀、造假、吹捧、尔虞我诈,乃至出卖自尊和人格,什么事做不出来?” 圣灵回道:“圣魂大人说的是,但你只说对了99%的人,这个人恰恰是那1%的一个。他的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不合于世。” 圣魂问道:“风独行?解释过来是什么意思?” 圣灵回道:“就是在寒风中,独自行走,丝毫无阻,旁人旁物对他起不到牵制作用。人如其名,他的行事也就这样。” 圣魂又笑了起来:“哈哈,真的有意思。这种怪物还能活在如此纷扰的世上,不能不称之为奇迹。” 圣灵却没有笑,“他的确是怪物,正因为怪,才有了如此卓绝的才华。一个人总是循规蹈矩,难免会磨灭自己的气性,消逝自己的才华,天才都是孤独的。” 圣魂点点头,眼里满是赞许之色,“我相信你给我提及这个人,已经有了详细周密的部署了,就按着你的办,不用事事禀报,都是做大事之人,不要太所拘泥!” 圣魂又对着圣灵左边那人问道:“圣气使者,你那边的研究怎么样?” 圣气出列,回道:“据我的观察,明年年末和后年年初至年中,将出现大规模的两次气象异常情况。具体会怎么样,我还在继续深究中。” 圣魂生硬的脸上浮出了笑容,眼里冒出激动之色,“呵呵,冥神已经向我们发出信号了!” 言罢,圣魂拔出身上的佩剑,高举着大声说道:“我们这次的计划,是人类有史以来,不,是地球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计划。我们能作为计划的一份子,都是冥神选定的,我们应该感到无比的荣光!冥神会保佑我们,会用他无以匹敌的力量支持我们。作为冥神的子民,你我所有在场的人,所有参与此计划的人,都要为此殚精竭虑,用我们爆发的全部能量,报答冥神的信任!” 本来都低着头的众人,同时一起扬起头,从怀里拿出一本书,宣读起来。 不知是何种语言,除了他们,也没有谁听得懂,一阵类似咒语的低鸣声在山谷响起。 第一卷 纠结前夜 第一章:天平 想着豪宅,缩着鸽子笼; 想着名车,挤着公车; 想着美女,守着孤独; 想着训斥人,被人训斥; 人生就是一个天平,梦想和现实就是两端,很少能平衡的,无数人就这样纠结着。 风独行倒没有这样纠结,身为某药物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兼研发部主任,他正一门心思的做着实验,没那个心情。 纠结着的是他的几个助手。 负责准备试剂的唐有志,整天没精打采的,他正在为婚事烦心,苦追了三年的女朋友终于答应同自己在一起了,可准丈母娘却发言了:没房子想娶我家闺女,没门。准丈母娘正逼着女朋友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丧妻有房男人,这正符合了某专家提出的20嫁40、40娶20理论。 负责检测的李高明,也是一天蔫兮兮的,在老家的父亲生病了,急着要钱,可把钱寄过去了,要到期的房贷就没着落了,这找谁借钱去?老婆整天唠叨自己没用,没事就说谁谁的老公开了公司,升了官。 负责清理仪器的秦方圆,眼睛还是红肿的,昨晚刚和几个高中同学一起聚了会,没读大学的都混得风生水起,读了大学、研究生的却一个个猪头狗脸,秦方圆心里后悔着怎么不把读书的学费拿去做个小生意。 负责培养和监控疫苗的尹兴明,倒比那三个小伙子精神得多,不过过了头,一脸愤愤之色。他年龄要大些,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啥长进,昨天一个靠走导师路子升职的同学,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过了一夜,尹兴明的气都没有下去。 风独行刚完成了一个小实验,紧张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喃喃自语:“今天没白过。”。风独行环顾了下实验室,看着这三个小青年一个个不死不活的,他本来欣慰的心情马上变得沉重起来。 “走,兄弟们,抽烟去!”实验室里是不能抽烟的,只能在专门的抽烟室里抽,实验室里的几个人都是烟枪,这也给了他们为数不多的沟通机会。 风独行把试验台上的东西收拾好,径自走向抽烟室,其他四人也放下手里的活,耷拉着头,默默跟在风独行后面。 这个社会,能把男人搞得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风独行不由暗自叹息。 人多力量大,很快抽烟室就烟雾缭绕,换气扇也该换了。 抽烟时里一片沉闷,风独行抽着昨天同学给他的一包好烟,居然抽不出一点味道。没人说话,风独行决定打开局面,他浅笑着说道:“兄弟们的处境,我也略知一二,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太过纠缠,只会越陷越深。” 唐有志终于抬起了那张菜色脸,回道:“风哥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现在倒有三房的大房子了,还在四环路上,市值起码两百万。我现在蜗居在出租屋里,那个死老太正逼着我买房子,不然就不同意我和她女儿结婚。我哪有这么多钱嘛,难道叫我去抢银行,我这身板,人家保安一拳就可以打飞。” 唐有志说的房子,是一年前研究所分给风独行的。 李高明也接着话头,“小唐,你现在为没房子担忧,你不知道房奴更惨。妈的,买一个小户型光是首付,花了我们两口子两家人几乎所有的积蓄,这还不算,每月的房贷压得我都快喘不过起来了,不能吃好的,穿好的,朋友叫聚会都不敢去,腰包里没钱啊,去了只有丢人。风哥不用考虑这些难题,自然活得潇洒了” 尹兴明眼珠一转,说道:“你们两个就不要在这里发红眼病了,风哥那套房子靠的是实力,没有他,这两年来哪来这么多成果,我们研究所一直默默无闻的,光撒鹰,不见兔子。风哥来了之后,有多少成果我就不说了,大家都一清二楚,连中央的领导都来视察过几次,以前别说领导,连同行们都不屑来我们这里看一眼。没风哥,估计整个研究所都会被撤销了,我们还会在这里工作?” 尹兴明这么一说,唐李二人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语,唐有志抢着说:“风哥,你知道我不是嫉妒你那意思,只是为结婚这事,搞得头昏脑胀的。” 李高明也想说几句,打消之前说的,风独行挥了挥被烟熏黄的左手,笑着说道:“你们不用过分解释,在实验室,我是领导,在这里,大家只把我当一个哥子就可以了。大家过得憋屈,心里不痛快,说说气话,没什么,我比你们痴长几岁,也是过来人。谁都会有难处,你们现在的精神状态,都是被逼的,虽然都有情由,但想的越多,得到的越少,人会更加苦闷。还不如多做点实事。你们如果有关系,有路子,我真的支持你们去闯一下,这样混好了,也可以拉哥子一把。但现实是,有这些资源的人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人都只有做一些自己并不喜欢的事,忍自己不想忍的气,方能聊以度日。我们又不是富二代,没办法,只有靠自身实力立足当世。” 尹兴明不住的点头,正要发表无比赞同风独行的话时,一直闷着的秦方圆说话了,“风哥说的是,昨天我参加了一个高中同学聚会,书读的越少的反而混得越好,我现在都心里都还不平静。风哥的话倒点醒了我,那些开馆子做商贸的同学,都一副暴发户的样子,虽让人生厌,但不得不承认人家大多是靠真本事发财的。看看我们这些书读傻的人,自以为清高,考试是抄的,论文是抄的,除了有块牌子,也没啥过硬的本事。再看看其他实验室的一群人,除了会编数据、忽悠项目、勾对上边的人,什么也不会。在这种风气下,风哥是少有的实力派,这点我是由衷钦佩的。” 风独行摇摇手,“我们就是拉拉家常,说说生活中的难事,不是表彰会哈!” 尹兴明恨恨的看着秦方圆,心里嘀咕:“这个看似闷头闷脑的小子,居然还有这么一套。” 风独行掐灭了第二支烟,招招手,“兄弟们,做事了。” 刚回到实验室,风独行正准备继续下一个课题,家伙都拿起了。忽听到一阵敲门声,风独行透过玻璃门,是一张笑得比花儿还灿烂的脸。 来人是负责内勤与行政的主任李明学,风独行打开门,连问都没问,他知道有事,李明学才会找他。李明学轻声说道:“风主任,所长找你一下。” 看着李明学恭卑的样子,风独行心里直笑,都说搞行政的都是望风使舵之人,自己还说别踏屑人家,现在想来还真是那么回事。自己刚来实验室时,不见山见水的,李明学面对自己时,总是一张高高在上的脸,连走路的姿势都是那么男人,可一年多的时间,随着风独行的锋芒展露,李明学马上变得比幼儿园的小朋友还可爱。 只几步路程,风独行肯定找得到所长的办公室,可李明学还是要亲自带他过去,搞得风独行多不好意思。 到了所长办公室门口,风独行门也没敲,直接走进去,坐下就问:“所长,啥事,我那边还一把子事。” 所长田海洋眼睛正盯着电脑,全神贯注的看着什么东西。听到风独行的话声,田海洋才抬起头:“独行来了啊,坐坐。”实际上风独行一来就坐上了。 田海洋又晃了一眼电脑屏幕:“独行,最近关注新闻没有?”风独行摆摆手,“最近忙着手里几个实验,头都大了,巴不得把时间撕成两半用,哪有时间啊?”田海洋把电脑屏幕换个方向,推到风独行面前。 “你自己看看,超级病菌四号还没完,五号又来了”。 第二章:超菌 “什么,又来了个五号,又不是娶姨太,怎么一个个没完啊。”风独行口里念着,眼睛盯着屏幕,看起新闻来。 海峡播报 超级病菌五号来袭,数十人丧生。 台湾多发怪异细菌感染,医学界专家本初步估计,该病例为正在全球神出鬼没的超级病菌四号,因为其发病周期,传播途径,感染性状,都与超级病菌四号相当类似。但经过专家们的检测分析后,发现该病菌确实与超级病菌四号乃一脉相承,但该病菌在内部结构上已经发生变化,其抗药性、感染力都远超超级病菌四号。 自从在台湾发现第一例超级病菌五号开始,在十多天的时间里,美国、澳大利亚、英国、埃及、东南亚国家、香港、福建等国家和地区,相机发现了超级病菌五号致病案例。已被发现感染超级病菌五号的病人有150例,其中三十人已经死亡,其余患者还在抢救中,凶多吉少。 在超级病菌四号尚未有适合的抗生素的时候,超级病菌五号又匆匆来访,对全地球人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据专家介绍,超级病菌系列虽然杀伤力强,并且尚无解药,但也没有必要谈菌色变。因为超级病菌主要是通过体表和消化道传染,还没有发展到通过呼吸道传染的地步。注意卫生习惯,饭前便后洗手,有伤口的人一定要及时消毒处理,加强锻炼,提高免疫力。这样不给超级病菌任何可乘之机,就能把危险降低到最低限度。 风独行又看了看其他主要的网站,大概的内容差不多。 见风独行看完了网页,田海洋从桌上抄起一份资料,递给风独行:“这是一些专业机构研究超级病菌五号的资料,我看了一遍,没说个什么东西,不过看看也无妨。” 风独行笑笑:“所长你也别怪人家那些医疗机构没本事,这些个超级病菌以前大家也没怎么接触过,再说发生时间又短,能有个大体的介绍也就不错了。” 风独行暂不说话了,拿起资料仔细看了起来。 风独行把资料合起,又放到桌上,田海洋才缓缓说道:“现在全球不少研究所都在加紧研制能对超级病菌五号有效的抗生素,始发地台湾,听说几乎所有的研究所和实验室都放下了其他项目,专攻超级病菌五号。” 风独行不习惯坐着,坐久了就会不舒服,做实验是站着的,别人都嫌脚痛,风独行却乐此不彼,还说,脚痛是做事的,屁股痛是当官的。旁人便笑,看来你就一个做事的命。 风独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坐下,“什么事都是一窝蜂,闲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难道大家一起上,就能马上研制出抗生素,任何东西都是要花时间的。” 田海洋呵呵笑笑:“老弟你也别说人家台湾,我们这边也一样,今天我到院里开了个会,会上一大议题就是这个超级病菌五号。长期以来,我国的医疗水平、药物研发水平都落后于欧美日等国,没啥值得夸耀的东西出来,这让整个医学界都很丢脸。这次一个老大发话了,危机就是先危险,后有机会,就要趁着这次超级病菌五号肆虐的时候,集中兵力研发出抗生素来,让全球业界也开开眼,咋中国医学家也不是吃素的。” 两人正说这话,玻璃门外忽然晃过一道身影,身影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一个长相清秀的中年人手里正端着一杯茶,他本来走得很快的,走到门口的时候,故意慢了下来,头的方向是往前方的,眼睛的方向却是门内。 风独行背着门,自然看不见,可田海洋看得见。田海洋微笑着,向外边那人用手势打了个招呼,外边那人顺道走了进来。 风独行背过身来,发现是副所长龚长秋,也连忙想起身打招呼。 龚长秋用手轻轻的按住风独行的肩膀,示意不用起来。龚长秋笑着说道:“我在那边去倒开水,这一整天忙东忙西的,早晨泡的茶一直还没有加水,顺便路过这里,你们有事要谈啊,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接着谈。” 龚长秋的声音很柔和,连同他的脸一样,给人舒适怡人之感。田海洋接着话头说:“没关系,我和独行说说几个实验的事,说完了还要找你谈谈事情。” 龚长秋微笑着走了出去,门没关严,龚长秋又反手把门关好了。 龚长秋的身影刚离开,田海洋笑着的脸,马上阴云密布:“这东西,就搞这些玩意,饮水机明明在那头,无非又是来打探我们,连谎也不会撒,还想和我争。” 龚田二人的矛盾在所里几乎已经公开化了,风独行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到。一说起龚长秋,田海洋就会有恨恨之词,风独行几乎都习惯了,也不接腔,因为他知道田海洋自己会说。 果然田海洋继续说道:“今天开会,龚也和我一起去了,当领导说出这个超级细菌这个话题时,龚第一个双手双脚表示赞同,还狂吹了一扒拉溢美之词。这还不算,还主动请缨,说要回到所里组建一个小组专攻超级细菌五号这个课题。我当时就在他旁边,我都还没发话,这家伙就跳起来表演,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风独行这次接起了话头:“那接下来呢,是不是上边把任务指派给了龚?” 田海洋点点头:“是的,发话的那个领导就是他的后台,他们是合着伙演戏的,这样我也不能反驳。独行,你知道龚为何会接下这个棘手的任务吗?” 风独行想也没想:“立功心切,急着想冒头?” 田海洋竖起大拇指:“就是,龚一直想取代我。他处心积虑的在研究所里拉帮结派。我们所,一共六个主任,就有四个跟着他,六个实验室,他的人就控制了四个。在外边,他更不忘结识权贵来为自己增强声势,送礼奉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就差跪着给人当干儿子了,这哪是知识分子干的?他所结交的院士、权威、领导,比我多多了,我虽然是正所长,龚只是个副所长,可他比我有名多了。” 田海洋越说越忧郁,口干了,喝了口茶,茶水许久没换了,冷了,田海洋一口喝下,直凉到心口。 见田海洋这副苦瓜脸,风独行没有任何安慰,此时无声胜有声。 过了一会,田海洋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龚一门心思的构建自己的势力圈子,尤其是在所里,几乎快变成他龚家的了。但兵不在多而在精,虽然他的人手多,实验室多,可这几年就没有一个能让业界关注的成果出来。他手下的那一帮饭桶,加起来都还没有你独行厉害。这一年多来,你一直出手不凡,让领导们都侧目,而大家都知道你是我一手拉进来的。哈哈,龚那小子,还不是只要看着闷憋气。” 见田海洋发泄了一通,风独行才问道:“所长是不是还有话给我说?” 田海洋脸皮一皱,泛起了神秘的笑:“龚想把这个课题拿下来,好出出彩,把我给压下去。但他那一棒子饭桶,能搞出什么东西,还不是净整些除了能吹吹却一无用处的玩意来。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他到时肯定要拉你入伙。因为开完会后,龚一反常态,对我礼遇有加,我一时中计,答应了他可以在所里抽调人手,针对超级病菌五号组建临时研究小组。我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但说出去的话又怎么能收回来。为今之计,龚向你征求意见时,你就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我虽然同意了,但你本人不愿意,龚也没有什么办法?” 田海洋说到得意处,居然站起来,走了几步,念叨:“争吧,争,自己争的灰头土面。” 许久没抽烟了,风独行发黄的手指又痒了,他拿出两根烟,递出一根给田海洋,田海洋摆摆手,风独行便自顾抽了起来。 狠狠的吐出一大口烟雾,风独行觉得好多了,方才说道:“所长不接这差事是对的。别说五号,现在连四号的抗生素都还没出来。全球那么多个研究所,专业水平在我们之上的不知有多少,还不是一样折戟沉沙。人们总是以为实验要看水平,还要看运气,谁谁无意中发现某个药剂成分能抑制顽疾,谁谁从一个最普通的物品里分离出有效元素能杀灭病菌,那都是忽悠人玩的。现在我们没有这种专业水平,就算有,我也不会去干?” 这下田海洋倒奇怪了:“为什么,如果真能研制出来,那可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为什么不干。” 第三章:猫鼠 风独行又抽了口烟:“所长,你说超级病菌是如何产生的?” 田海洋毕竟也是专业人士,很快就回答了:“是人们滥用抗生素,促使病菌产生耐药性、抗药性,并不断的变异进化,使得传统的抗生素对其无效。” 风独行点点头:“就是这样。抗生素病菌产生抗药性,就像老鼠,现在一般的老鼠药根本杀不死,老鼠药越来越毒,老鼠也越来越不怕毒,你说这是不是一种很矛盾的事?” 田海洋讪笑道:“我家的老鼠就凶,老鼠药老鼠夹,这些常规武器统统无效。一天晚上,老鼠居然在我和老婆面前打架,太放肆了。我就到市场上去买了只猫回来,猫是老鼠的天敌,心想这下老鼠们该老实了嘛。没想到现在的猫被宠坏了,根本就不会捉老鼠,看到老鼠反而还躲藏,你说这事整的?” 风独行听了,也不由得笑了起来:“那你就训练猫捉老鼠啊,毕竟这是它的天性,通过适当手段,是能够激发出来的。” 一听这话,田海洋更是恼怒:“还不是我那老婆,一见那猫就说乖,还说是家里的公主,又洗澡,又买各种猫食,哪天不舒服了,马上送宠物医院,我不舒服的时候,也没见她那么紧张过。她这样整,那猫除了会喵喵叫,会咬你的裤腿,什么也不会。” 风独行知道田海洋是个妻管严,他老婆说东,绝不敢往西那种豪壮男人,这也没必要再深谈了,他掐灭了烟,继续说道:“这人和病菌,就像老鼠和猫一样。老鼠变强了,猫儿失去捉老鼠的能力,老鼠自然猖獗。抗生素不仅会使病菌产生耐药性,不断进化,还会杀灭人体内的有益菌群,并且抑制人天生的免疫系统。再加上人们体质的退化,人体抗菌能力越来越差,一旦得病就要用药,药物又促使病菌再次进化,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敌强我弱,敌进我退,估计到了一天,任何病菌都会成为超级病菌。” 田海洋听到这里,不笑了,变得严肃起来。他想了一会才说:“你这番言论,真还不是危言耸听。你看一个小小的感冒,最开始是一粒药丸就没事了,第二次估计就要三粒了,第三次第四次,恐怕就要整版了。第五次第六次的时候,吃药丸没啥作用了,那就得输液了,很多病人都说输液来得快。可以后呢,输液也变得不那么快了,输液瓶子里的药剂,也从普通的青霉素链霉素,变成头孢等所谓的特效药,不然输液也没有。再到之后,输液也是白费功夫,得用各种专业疗法。到那时,一个小小的感冒,真的就可置人于死地!” 两人感慨了一番,看看时间不早了,该下班了,风独行也就走出办公室,回到实验室,和几个兄弟打声招呼,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一出研究所大门,迎面刺骨的寒风便亲密的来拥抱,风独行全身一阵寒战,这吹了空调就是受不了冷。 风独行正说到车库去取车,自行车,怀里一阵颤动,手机响了。风独行掏出手机,一看号码,是龚长秋的,嘿嘿,姜还是老的辣,都给田海洋给算着了。 很快龚长秋的车就到了风独行面前,小轿车确实比自行车快,很快就到了“金凤堂”门口。“金凤堂”是一家颇上档次的餐厅,风独行知道自己包里的银子,从没来过。听说龚长秋倒经常来,上这种档次的餐厅,自然请的不是泛泛之辈。别人要来求你的事情大小,和请你吃饭的餐厅档次是成正比的。 就龚长秋和风独行两个人,龚长秋却点了一大桌子菜,虽然没有鲍鱼鱼翅之类的极品菜,可风独行一看桌子上的这满目的菜肴,虽然不知道确切价格,但可以肯定的是,花费一定不会少。看来龚长秋能混到今天,也是有理由的。 满以为龚长秋会在饭桌上乘机说出自己的意图,风独行也想着台词,怎么应付过去。不过龚长秋倒沉得住气,不说正事,只摆些国际新闻,业界爆料等。这样也好,吃饭就不是上鸿门宴了,风独行心情不错,吃得很放开。 都吃了一会,龚长秋拍拍脑袋:“听说独行喜欢喝酒,我怎么就忘了。”说罢,转过身,叫服务员来了瓶剑南春。 龚长秋表情堆满了歉意:“独行真不好意思,都忘了你爱喝酒,我平时也喝,但喝得不多。别说,你进所里一年多,我们还没一起喝过酒。今天我舍命陪君子,不醉不归。” 风独行笑着说道:“我喝醉了倒不关事,龚所长要开车的,现在酒后驾驶抓得凶。”龚长秋摆出一副豪迈的样子,挥挥手,“尽兴而为,开什么车,打的回去,明天来取,难得聚在一起,不喝高兴点,都对不起绵阳人民。” 风独行面露疑色:“绵阳人民?” 龚长秋拍拍酒瓶:“这剑南春产地是绵阳。” 风独行这才恍然大悟。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很快瓶子里就只能倒出空气了。 风独行望着对面的龚长秋,这斯文人脸上一片红霞,一个男人竟有妩媚之色。风独行也听说过龚长秋的一些传闻,据说他当年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引来无数妙龄女子青睐。看来也不是乱盖的。 刚喝完酒,龚长秋的电话就响了,龚长秋接起来,听了一阵,说道:“我这里有个好哥们,你们那里我就不去了,改天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风独行连忙说道:“龚所长有要事的话,就忙你的去吧,耗费你请客,怪不好意思的,明天我回请你,就这样?” 龚长秋拉着风独行的手,摇了摇,他的身子也晃了晃,说道:“都是些酒肉朋友,你这个高人我一直没有时间会会,这喝完了酒,头有点晕,对面有个茶楼不错,环境好,还有专门的师傅给煮茶,再喝喝清茶醒醒酒,岂不更好?” 风独行盛情难却,也就从了。 这茶楼真还独具一格,一般的茶楼,说白了就是打牌的地方,这里不一样,没人打牌,都在品茶。茶楼里有几个茶艺桌,几个师傅正在现场煮茶,茶煮好后,服务员端到客户的桌子上。在旁边的桌子上,一小伙正在表演倒茶功夫,不断迎来阵阵叫好声。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龚长春点了铁观音,风独行点了大红袍。茶很快上来了,茶香扑鼻,入嘴舌尖很是受用,入喉更沁心肺。风独行暗赞龚长秋还很有品味。 光喝茶,再好的茶也只能喝鸟味来,少不了聊聊天侃侃地。 饭桌上说了些国际新闻,业界爆料,重复就没意思了,两人就谈论起生活和工作来。 这说着说着,两人慢慢就拉到一块了。 龚长秋突然话锋一转,“独行,我知道为房子的事,你和我不对眼。所以我们一直都没怎么来往,在这里我给你说个不是。” 风独行暗笑,洒家又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忙说道:“哪里哪里,都是工作上的事,只是大家考虑的角度不一样。” 龚长秋说道:“当时的情形你应该还记得,信息部主任孟广良进所里已经三年多了,他是我介绍进所里的,为人正派,工作踏实,业绩也,当时他是有资格要这个名额的。” 风独行点点头:“那是,孟主任业务能力的确不错,这是人所共知的。” 龚长秋喝了一口茶:“当然他不能和你比,你有留学经验,就连外国专家都对老兄你是刮目相看。你进所里后,取得了一系列引人瞩目的成就,我们这个不被人看好的研究所,也因为你的存在,变得耀眼起来。世间之物,能者居之,这房子确实是该你的。但是孟广良是我介绍的,又一直在我手下做事,我们平时走得很近,所以我存了私心。这个我要检讨。大小也是个干部,不能总把所谓的自己人放在首位,那还就什么领导,还有什么修养?” 龚长秋说的正气浩然,风独行也被感染了,这手里的茶也更香了。 龚长秋望着窗外,缓缓说道:“我是存有私心,可有的人,表现得大公无私,未必就没有私心。” 第四章:玄机 风独行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龚所长有话明说,我们的谈话,只限于你我,不会让第三人知道。” 龚长秋递给风独行一支香烟,“什么样的私心叫最大的私心,那就是慷国家之慨,行个人之私。我们所本来在业界还是有些名气的,之前还得到不少上级的奖励,我记得前所长还得过科学奖。可自从田海洋任所长以来,死气沉沉,没有见得了人的成绩。所里经常被上级批评,有一次差点被取消,还在前所长关系硬,他本人就是科学界名宿,在圈子里声名卓著,他的门生旧友又分布在各个部门单位。所长四处奔走,再加上其他人的声援,上级卖了所长一个面子,也就把研究所给保留下来。” 风独行讪讪一笑,“这段历史我还真的不很清楚。” 龚长秋继续说道:“只有身处险境的人,才知道危险。田海洋意识到自己再不采取积极行动,别说自己的所长位置,就连这个所都可能不存在了。田海洋四处招致高尖端人才,之前也回来两个有海外实验室研究经验的高材生,但这两人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再说这两人见研究所摊子太小,容不下他们两个巨龙。所里和他们也就不谋而离。也不知田海洋怎么把你给挖回来了,这次他真的撞了狗屎运。你来了之后,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很快就见了成绩。这下你成了田海洋的王牌,听说有其他的研究所要挖你。为了留住你,也为了施恩于你,他就把房子分给了你。” 其实龚长秋说的话,所里也有其他人说过。风独行刚喝了点酒,头略晕沉,这喝了点茶,脑子一阵轻灵,心里暗想:锋机已现,看你接下来用哪招。风独行决定不说话,作出一副思索的样子,继续听龚说。 龚长秋说着话,斜望窗外,眼睛却瞟了风独行几眼,心中暗喜,继续说道:“后来田海洋还要给你车,没想独行兄真是人如其名,做事总是出人意表,坚决不要车,还是骑着自行车上下班,这在我们所里可是被传为美闻啊。” 风独行心中暗笑:“这群人,暗地里笑我是傻子,别以为哥不知道。”当下回道:“也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现在北京车子多如牛毛,到处堵车,尤其是上班时,开车还没走路快,比自行车更比不上,再说我也没驾照,也不想花功夫去考。” 龚长秋哈哈一笑:“独行兄太自谦了。所谓善良真诚的人总把别人看的一样的善良真诚,邪恶奸诈的人总把别人看的一样邪恶奸诈。也许是独行兄人品太好,也许是我龚某太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田海洋自己没花一分钱,只是用所里的资源施恩于人,收买人心。你没听他在外边吹,我田海洋对风独行比自己的儿子还好。也许你认为我在挑拨离间,但我绝不是乱说的。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风独行表情索然,“不用打听了,你说的是事实,田所长说的那句话,我也听说过。” 龚长秋见风独行心中已经多少摇摆了,遂说道:“独行兄在外国呆过几年,估计是习惯了那边的做人准则和做事方法。我承认在很多方面欧美比我们强,但回到国内,还是要入乡随俗。在中国讲求谋略,所谓狡兔三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别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我说的可能有些厚黑,但现实就是如此厚黑。” 风独行抬起头,真盯着龚长秋:“龚所长,有什么话直接说。” 龚长秋倒不敢直面风独行如此灼灼的眼神,低头喝了口茶,方才说道:“这次我们所接了个任务,就研制对付超级病菌的药物。我敢肯定,田海洋一定对你说了此事,我也敢肯定,田海洋一定要你不参与此研究,对不?” 风独行闭着嘴,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像杯子里的茶水一样水波无痕。 龚长秋见风独行盯着茶杯,自己也盯了一眼:“这次研究工作是本所前所未有的,我们所大多做的一些小任务,或者没有什么挑战性的项目。这次试验如果成功了,本所和所有研究人员都会立马山头,一举成名。到那时,大家都有好处。田海洋之所以不让你参与,无非是两点。” 说到这里,龚长秋不说话了。风独行忍不住问道:“哪两点?” 龚长秋心中暗笑:给我装沉稳,这下装不住了吧。说道:“第一点就是要让我的实验不成功,好打击我,看我的笑话,这一点地球人都知道。还有一点就是,田海洋不想让人参与这种太大的项目来,如果真的成功了,马上举世闻名,我们研究所这个小庙还能容得下你,到那时上级调你到其他所其他院去,他能留得住你?”你再回忆回忆,有几次大的项目,田海洋都以各种理由没让你参与,对不? 风独行抚抚脸,一想,还真是。 见风独行尚在思索中,龚长秋乘胜追击:“田海洋这个人,我虽然看不惯,但不得不承认他有很多本事。田海洋最大的本事就是搞平衡,他既要重要你,给你项目做,让你做出成绩,让上级知道。但又不能让你太过闪耀,不然留不住你,或者要留你的成本会更大,因此不让你参加很多大的、可能有震撼力的项目。这样就你成了他终身的秘密武器,能保证他位子永固。” 风独行这下是服了,龚长秋怪不得让田海洋忌惮如斯,纵使龚长秋说的不全是真的,也绝非打胡乱说,这些个问题,风独行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那么深,那么透,如果到了春秋战国时代,此人当个说士还不错,不说当苏秦张仪,捞个官来当当是没多大问题的。 风独行沉思了半响,才说道:“我还是决定不参与这次的实验,这和你还有田所长没有关系?” 龚长秋见风独行呆住了,本以为已经说动风独行了,他的鱼尾纹正要扬起,以庆祝胜利,可没想到从风独行嘴里吐出这么一句话。龚长秋眼神迷离,问道:“那为什么?” 风独行直接说道:“现在人们越来越依赖药物,尤其是抗生素和一些所谓的特效药,能很快消除病症那种。人们光鲜的生活,全是药物支撑起来的,这样说一点也不为过。有得必有失,人们失去的是旺盛的生命力和强大的免疫系统,病毒病菌在药物的刺激下,越来越强。促使人们不断研发新药物,而新药物很快就失效,然后又研发新的。一步步把人们逼上药物砌成是死胡同。所以现在才有了那么多新病、怪病。长此以往,人会掉进自己设置的药物陷阱中去,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龚长秋越听脸越白,这小子还真会装蒜,居然给我讲大道理。 风独行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龚长秋的表情。龚长秋毅然保持着他那招牌式的微笑,可由红转白的脸色和冷冷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显然龚长秋认为自己在忽悠他。 这世界就这样,你给他说道理,他给你说规则,你给他说规则,他给你说现实,你给他说现实,他给你说道理。话经常是说不通的,即使你说的是真话,在别人听来,与天书无疑。 两人沉默了良久,都低着头喝茶,都想品出个什么味来。 叮叮叮,龚长秋的电话响了,打破了沉默。龚长秋接起电话,居然用英语和对方讲话,看来是他一国际友人。也许是国际长途通话效果不好,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连风独行都听到了。 风独行听到这声音,心中一惊,这声音怎么这么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下子又记不起来。 待龚长秋挂了电话,风独行才问道:“龚所长,你刚才那位打电话的朋友是不是业界的,我怎么听那说话的声音怪熟的?” 龚长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转瞬即逝,清清嗓子说道:“不是业界的,是英国那边办签证的,前一段时间,我侄子出国留学,托他办过事。” 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风独行拿手机出来看看时间,“龚所长,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工作,我们这就散了吧,下次我回请?” 龚长秋明显情绪不高,低低说道:“你先走吧,我头还有点闷,再喝几杯茶。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风独行渐远的身影,龚长秋那张儒雅的脸庞变得狰狞起来,口里念念有词:“小子装蒜,老子整死你,别以为能得意多久。” 龚长秋拿起电话,拨了那个刚接的电话,用英语说道,“我决定了,完全配合你的事。”那边只回了两个字母:“OK!” “别怪哥无情!” 第五章:同行 什么都是天平,我只是一个砝码,风独行决定在今天的日记里这样写,回去的时候他这么想着。 风独行摇摇摆摆的骑着自行车,到了住的小区,停好自行车。暗处里一双眼睛正盯着他,“我已经锁定目标了!”说的竟然还是英语,不过风独行听不到。 回到家里,风独行第一个动作是打开电脑,登上MSN。线上还有几个人,威尔逊,乔治,布朗。这些人都是风独行在美国朗斯实验室的同学,如今已各自纷飞,威尔逊在法国安纳实验室,乔治在加拿大一个医药公司,布朗倒还呆在朗斯实验室。 在朗斯实验室时,风独行和威尔逊走得最近,于是拖着他说起话来。 风独行的电脑是前年买的,已经有些不行了,再加上电脑上装了语言转化器,就是能把英文法文等主要通用语言转化为汉语,这一拖更慢得让人发狂。威尔逊本来就是个急性子人,每次和风独行聊天都一肚子火,几次声称要从电脑屏幕里爬出来,暴打风独行一顿。 风独行给威尔逊讲了些现在所里的办公室政治和派系斗争,不由回忆起当年在朗斯实验室,大伙都是青春年少,心智单纯,只管探索科学迷宫,其他一切杂事统统不理。 威尔逊听风独行倒苦水,自己也被苦上了,他也倒了起来:都说你们中国、日本、韩国、印度这些亚洲国家,爱论资排辈。其实我们这边也差不多,几个老家伙霸着位子不走,还利用权威和名气压制新人,排除异己。你说你们那边拉帮结派,我看全世界一个样。我们这边的实验室,重大的课题和项目,都是那些老家伙揽下的,揽下后往往不给最适合的小组做,而是分给自己的学生和熟识的人。 以前我和你一样,认为有真才实干,走遍天下也不怕,但现在看来简直是大错特错。你连参与课题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能展示自己的才华呢? 风独行咋舌:中国的学术和研究风气已经江河日下了,想不到法国那边也是乌烟瘴气。 威尔逊愤愤不平:那还不是,真想把这群人暴打一顿。 风独行哈哈大笑,不过那边听不到,得了,你这个暴力狂,就是维纳斯也会被你吓走,我明天就给你未婚妻说。 威尔逊估计被气坏了,下线去了。 风独行笑得更欢了,没多久威尔逊又上线了,说你把我气坏了,脑细胞死了很多,要赔偿,风独行问怎么个赔偿法。威尔逊把自己试验中遇到的几个难题抛给了风独行,有几个问题,风独行用另一台电脑当场就解决了,把数据和答案回给了威尔逊,有几个比较麻烦,风独行记了下来,待以后慢慢处理。 风独行问道:老兄,这前前后后,你在我这里套了不少东西哟。你说气坏了你的脑细胞,那我给你免费处理试验中的难题,上次你的那个东西,耗费了我一周的时间,我的脑细胞更是损失惨重,你说怎么补偿我? 威尔逊回了个笑脸,说陪未婚妻去了,下线了。 不一会,耐德上线了,一来就直奔风独行。 耐德给风独行传了个文件,见风独行没收,一个劲的催。 风独行抱怨起来:怎么和威尔逊一个德行,都风风火火的,我怎么知道你这个文件是不是电脑病毒啊?上次不知谁发了个什么文件给我,我收了,结果是病毒,整个系统都崩溃了。 耐德发了个笑脸过来,非常肯定:不是病毒,是一些数据,让你帮我分析分析。 风独行接收了文件,一打开,果然是各种实验数据。 风独行奇怪的问道:这是你们的实验数据吗? 耐德又给了个肯定的回答。 风独行更奇怪了:按理说,实验数据是严格保密的,你怎么到处发,还发到我这里,你就不怕我盗用? 耐德又发了个笑脸:其他人我怕,就你我不怕,你是打死也不会剽窃别人成果的。对了,这次我遇到难题,实验数据表明,是我当初的参数没有设置正确,导致整个实验一直拖拖拉拉的,不能顺利的进行。 风独行问:那你要我做什么? 耐德:当初在朗斯实验室,你被称为数学天才,我被称为实验室天才。说实话,当初我一直看不起你,搞科研嘛,就得硬打实干,就得不断试验,要那么多数学知识干什么,数学厉害,怎么不到数学研究院去?现在我终于明白数学在试验中有多么重要了。如果说实验是锄头,任何科研都得靠锄头挖土开山,才能通往科学真理之路,那么数学就是照明设备,没有它们,看不清方向,只有胡乱挖,往往事半功倍。 风独行回发了个笑脸:老兄,所以别看不起数学,科研就注重的是理性和严谨的态度,一味埋头实验,不在整个实验过程中,设计好细节,理清头绪,是很糟糕的事情。 耐德:就是,爱因斯坦够牛吧,他当年想出了相对论,那可是惊天劈地的成就,但爱因斯坦数学不行,根本无法证实自己的理论,还不是靠他数学家的妻子,用一整套的数学知识,将相对论通过系统严密的数学推理,给论证出来。我现在的情况更糟。各种数据表明,我的实验肯定出了大问题,但我自己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再加上可能实验前期,各种参数设置本身就是错误的,也就导致了以后更多的错误,不过我也看不出来。其他同行,我不敢信任,再说他们也没那水平,现在我只有求教你这个数学天才了。 大凡搞科研之人,都喜欢有挑战性的事。风独行听他这么一说,倒真来了兴趣,回道:“这个数学分析,不是一时半伙就能搞出来了,就像生孩子,没几个月,生出的孩子也是怪胎。所以你可能要等一段时间。” 耐德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对了刚才你说到威尔逊,他也在你这里套东西吗? 风独行回道:那还不是,隔三差五就来一次,什么实验出问题了,少了个数据了,奈不过情谊,都给他解决了。 耐德说道:这小子也经常在我这里套东西,我也帮他完成几个实验了,没想到他一直也在骚扰你。听说他也去求过其他同行帮忙,人家要么不干,要么没那水平。哎,谁叫我们是天才啊。天才就是烦。 风独行还想再说说,耐德说又要投身实验大战了,先闪了。耐德说闪就闪,头像变成了灰色。 不一会威廉上线了,当年在朗斯实验室,风独行,耐德,威廉,三人号称“朗斯三杰。”威廉是英国人,据说是威廉王之后,他被称为语言天才,精通英、中、法、日等数种语言。在顶尖实验室,都是汇集各国英才,语言沟通就成了问题,能有一个擅长各国语言的人,在其中穿插,对实验室是大有益处的。这样的人往往也容易成为实验室的领头和中心人物,即使他的专业水平不是最高的。威廉还有一本事是对实验和各种数据结果的解读能力,他能把各种枯燥的东西生动和形象化,他经手的论文和报告也是最出彩的。 威廉一上来就向同学和同行们传出一个消息:倍肯斯自杀了。 第六章:自杀 在急催下,威廉说出事情原委。倍肯斯也在朗斯实验室呆了一年,在整个团队里算不得多出色,但能进朗斯实验室,本身就能证明自己了。倍肯斯在澳大利亚一个生物技术公司工作。估计他是缺钱用,竟偷偷把公司的几项刚成功的实验成果卖给了不明人物。公司要控告他,倍肯斯面临牢狱之灾,干脆自杀了事。 风独行奇道:据我所知,倍肯斯家境殷实,他的妻子还是一富家女。他犯不着去偷卖公司技术啊。再说这个罪也不致死,关过几年就出来了。他的妻子刚给他生了个儿子,他就舍得妻儿老小? 其他人也是疑问重重,威廉说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到时再通报给大家。 但谁也想不到,倍肯斯自杀只是一个开始,此后一系列的疑似自杀事件接踵而来。 风独行正想和其他人聊,门开了,一个常常在耳边响起的声音:“累死本姑娘了。”猜都不用猜,妹妹风影倩回来了。 关上门,风影倩就摇胳膊甩腿的,一路摇甩到书房,见人就扑了上去,抱着风独行的腰,把头摆在风独行胸前,这才说道:“哥,我回来了。” 风独行抚抚风影倩的小头,轻轻的推开她,“吃饭没有?”。风影倩擦擦小油嘴,“在一个小摊胡乱对付的,难吃死了,下次再也不去那里了。” 风独行看看电脑上的时间,已经十二点过了,把风影倩推进浴室,“时间不早了,快去洗洗睡了,明天还要上班。” 风影倩本来还想黏着风独行的,不过风独行的话,她从不敢不听,撇撇嘴,进了浴室。 风独行回到书房,把耐德发给他的数据打印了一份出来。看着这些数据,风独行总觉得有些奇怪,拿起一支铅笔,在上面勾画起来。 风独行的书房等于一个小型实验室,基本的仪器和设备,应有俱全,下班后他的全部时间几乎都泡在上边。 夜深人静,望着窗外,除了少数大厦还灯火通明,居民区里零星有些光亮,天地一片灰暗,白天的浮躁和争夺,都随着睡眠而暂停,只有等明天的阳光再次挥洒人间,一切又重新照常开始。 风独行的书房里还亮着,他一边演算这纸张上的数据,一边打开仪器进行验证。 也不知忙了多久,对风独行而言,当他沉迷于某个工作时,时间是停滞的,他也没有感觉,不知疲倦为何物。 直到烟屁股烫着了手指,风独行才回过神来。他看看电脑,妈的,都两点了,该睡了。 风独行正准备回房睡觉,晃眼一看,风影倩的房门缝隙还往外透着光,风独行蹑手蹑脚走到房门前,把耳朵伏在门上,门内传来一阵轰鸣厮杀声。 风独行敲敲门,门内的轰鸣厮杀声停了,过了一会,风影倩才打开门,揉着虚一虚的双眼,“哥,人家都睡了,有什么事吗?” “装,还给我装。”风独行走过去,摸摸电脑机箱,“我在门外听到你打游戏的声音,你自己摸摸,机箱还是热的,还想耍赖?” 风影倩低着头,摸着自己白净的小手,“人家就玩一会,今天上的是晚班,明天早上不上班,下午才上班。” “那些网络游戏害人不浅,玩玩消遣倒没什么,但不能沉迷。”风独行神色俱厉,那样子不像风倩影她哥,倒像她爹。风倩影被喝叱惯了,还是作出一副乖乖女的样子,没敢吭声。 “快点睡觉。” “是”。风倩影话是这么说,却没有动作。 “快去睡啊?”风独行催促道。 风影倩还是不动,小脸通红,“睡觉要脱衣服,你不走,人家怎么脱。” 风独行笑笑:“我不相信你,我一走,你一会又会打开电脑,我要看着你睡。你这一身皮肉有什么好看的,以前都十来岁了,还赖着要我给你洗澡,什么没看过?” 说罢,风独行背过身去。风影倩脸更红了,默默的脱了睡衣,只留下胸罩和内裤,在柔和的灯光照耀下,白臂生辉,玉腿泛泽,风影倩自己都看痴了,她望着风独行笔直的背影,却希望他回过头看一眼。 “脱完没有,脱个衣服磨磨蹭蹭的。” 风影倩没有回话,上床抖动被子的声音算是回答了风独行。 风独行这才转过头,走到床前,双手扶住风影倩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才乖嘛。”风影倩嘟着小嘴,“人家一直都很乖。” 风独行转身熄了灯,关上门。 这一番激灵,风独行睡意又跑到九霄云外去了,算了,再搞搞那个实验数据的事,别说还有些意思。 刚走回书房,风独行就听到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打鼾声。 这屋子里没别人,那声音只能是风影倩的,要是别人听到是万万不会想到,如此纤弱秀气的风影倩居然有这么大的打鼾声。 睡相会暴露一个人,风独行不由想起小学一桩往事。那时他们班上有个最漂亮最爱干净的小班花,招蜂引蝶的,搞得全班上的男生都不正常了。一次午睡睡得舒服了,殷桃小嘴没控制好,不住的往外流口水,那是惊为天人。本来很多男生为她流口水的,其后就不流口水了。 风独行笑笑,戴起耳机,又开始忙活起来了。 一大清早的,就挂起了风沙,风独行看着不远处的高楼大厦,自言自语:“再高的楼也挡不住来自北方的狼。” 风独行老家是南方,早饭最爱吃豆浆油条。小区下边的街道两边,都是一群小商小贩摆摊子的,有卖早点的,有卖水果的,有炸臭豆腐的。 有一家小摊,油条炸得喷香,豆浆也润口,风独行早晨只要有时间,必定会光顾此摊。经营小摊的是两个五十来岁的汉子,风独行第一眼看到他,以为他都六十岁的,后来来的次数多了,熟识了,才知道此人才五十出头。岁月把他的青春过早的带走,留给他的只是一道道让他显老的皱纹。 不少贵妇人,一大把年纪了,发黑肤白,窈窕多姿,让不明就里的小伙子都会激起性冲动。再看这汉子,过早的衰老。钱财如粪土,功名如流云,只是说说玩的。没有这些,不说应付生活,连最平凡的时光都会成为你的对手。 看来劳动让人年轻,荒娱让人衰老,是值得商榷的。 汉子老实巴交的,待客更是热情,见风独行过来,脸上马上堆起歉意的笑:“油条刚被一个小伙子买完了,小哥要的话,要稍稍等一会。”风独行浅笑,没事,不赶。 汉子正忙着炸油条,其他小贩也招呼着早起的客人。 忽然听到一声:“开门放狗了!” 汉子闻听,脸色大变,急着对风独行说:“小哥,城管出来了,这次生意做不成了。对不住了。” 所有小贩连忙收拾东西,推着车就开跑。 可人家城管也不是吃素的,在街口这边有城管,小贩们都到了那头,没成想,那边正站着几个城管,悠闲的抽着烟,满面阴笑的看着他们。 一群小贩被包围在中间,别说没有翅膀,就算有翅膀也飞不了。 一个城管,估计是头头,走到中间,大声问道:“刚才谁喊的开门放狗?” 第七章:愤魂 没有人开腔,一群小贩,不知是天冷,还是恐惧,呆站在那里,浑身发抖。 头头环视一圈,看到炸油条的汉子,走过去就是一脚,“是不是你喊的?”汉子连忙分辨,“不是我。”头头又是一脚,“那是谁。”这一脚踢得很重,汉子倒在地上。头头见汉子不说话,又是几脚,“问你呢,是谁喊的,哑巴了?”汉子痛的忍不住呻吟起来,但还是不说话,他很清楚,要是说出是谁喊的,那自己以后就别混了。 其他几个城管又去招呼了其他几个小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头头大怒,高声说道:“你们这些小贩,在这里违章摆摊,非法经营,按照规定,你们所有的东西都予以没收。” 头头说完话,其他几个城管心领神会,马上把东西往城管坐的面包车上搬,速度之快,效率之高,极显专业级。 被打也就认了,不过就痛几天,可吃饭的家伙被拿去了,那可是要挨饿的啊。小贩们连忙央求城管手下留情,城管铁面无私,照搬无误。 一个城管来搬炸油条汉子的摊子,汉子扑通一下跪下了,眼泪直流,求道:“领导请听我说说,我以前在的厂子被收购了,我们这些没什么技术的人被撵了出来,只有靠摆摊维持生计。今年儿子刚考上大学,这每年的学杂费生活费,就是几万。老婆以前和我一起摆摊,不小心摔断了腿,现在都躺在床上。领导你就行行好,大发慈悲,看在我家困难的情况下,网开一面。” 汉子说罢,不住磕头,磕地有声,额头很快就现出了红色。 城管一声冷笑:“老不死的,整天装可怜。”说罢一脚猛踢过去,把汉子踢得几尺开远。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围观了,指指点点的,但没有人出来说个话。 城管踢飞了人,照常把家伙往车上搬。 风独行看不过了,走过去一把拦住他,“你不能搬,这是人家吃饭的家伙,你给搬了,那人家就只有喝西北风了。” 城管正想扬手打人,但看到风独行穿得还较体面,也就忍住了手,向头头望去。 头头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风独行一番,冷冷的问道:“这位先生,你是做什么的,这事和你有什么干系?” 风独行想了想,把工作证递了过去,头头拿过来一看,哂笑道:“原来是科学家啊,你们是受社会尊重的,但你管你的科研就是了,这些社会闲杂实务,太不符合你们的身份了。” 风独行拿回工作证,也笑笑:“我是无官无职,管不了你们,但总有人管的了你们。” 头头以为风独行会去到上级去告,那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因此有恃无恐的说道:“那你说说,谁管的了我们?” 风独行冷冷说道:“不知媒体、网络能不能管你们?” 头头追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风独行扬扬手机,讥笑道:“你们的英明神武,我全录在手机里了。我这个人是混的不怎么样,可我的同学,有的是杂志社主编,有的是报社主笔,有的是网站策划总监,还有个是电视台副台长。现在爆料不好找,我想这种新闻,他们会感兴趣的。你说呢?” “你这小子,还给我这一套,那看谁的拳头硬!”头头伸手上去就要抢,风独行早料到他有此举,飞快的把手机揣回衣服内口袋里,说道:“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当场企图殴打一名科学工作者,你说传出去后,会怎么样?” 头头压住气头,冷静下来,再看看四周,都是人了,正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不用猜,那肯定是在私下议论城管暴力执法。头头转念又一想:“这小子虽然不是什么官,没什么势,但毕竟是搞科研的,有些名头,如果真的明天报纸网络上出现了,城管街头暴打科学家的新闻来,那自己一群人只有吃不了兜着走了。” 思虑完毕,头头定上心来。头头轻声对风独行说:“先生,这边说话。” 两人到了一旁,头头言语温柔多了:“我们出来扫街,也是上边的命令,也是迫不得已啊。这次你看这样行不,那些小贩的东西,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搬了。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风独行问道。 “你至少得把那个视频给删了啊,传出去,我们的饭碗就没了,那时连这些小贩都比不上。” 风独行送了一口气:“这没问题,你把搬上去的东西再搬下来,让这些小贩再做他们的生意,就可以了,我一定删!” 头头点点头,走到街中间,大声说道:“为了建立美好有序的生活环境,为了整治市容市规,这次我们城管队,响应上边号召,接受上边的指派,到这里来执行任务。本街的小贩们,都是无照经营,又擅自摆摊占据本该行人和车辆通过的区域,这是严重的违规行为,又损坏了市容市貌,并对其他市民的正常生活构成了不好的影响。但念及这些小贩,要么是农民工进城,要么是刚失业的,要么家里生活困难。这人嘛,都是讲感情的,这次我就对你们网开一面,不没收你们的东西。本来还要按规定罚款的,但想到你们的确有难处,也就免于处罚了。但下不为例,不能因此而纵然自己,记住要到工商所去办理相关手续,要诚实经营,奉公守法,和谐邻里,为创造更好的环境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人群里,就有人嘀咕道:“这城管也会打官腔了,真是时代进步了!”这话一传开,马上引来一阵哄笑。 头头脸色一红一白的,也不去管了,就招呼其他城管把搬到车里去的东西再搬回来。 东西搬完了,头头往风独行那边挤了挤眼睛,风独行招呼他过来,当着面把视频给删了。头头甩了一句:后会有期。坐上面包车,绝尘而去。 一看时间不早了,风独行顾不得小贩们的感谢了,连飞骑上班。 赶到所里,已经过了正式上班的时间,在朗斯实验室时,是从来不会什么考勤之类的,从事这种精钻的工作,如果还和工厂那样标准化管理,什么创意都会被磨平。所里却还延续着考勤的制度,以保证人们热爱时间,珍惜生命。在中国,什么都是制度,不过制度总是因人而定的,看似无漏洞,却处处有漏洞。见风独行急冲冲的赶来,李明学那种笑容可掬的脸又出现了,说不用去打卡了,我帮你搞定了。 龚长秋也刚来,不过他是领导,不用什么考勤之类的,走得还是一如往日的稳重泰然。风独行见龚长秋,打了个招呼,龚长秋报以文雅的微笑,不过一背过身去,脸若冰霜。 第八章:报告 整个一上午,风独行带领他的兄弟们,把昨天剩下的一个实验给做完了。今天兄弟们的心绪,随着实验的完成变得好了起来。就如同穷人虽然还饿着肚子,却还是因天气格外的好,变得开朗起来。 大伙没有延续昨天老气横秋的局面,有说有笑的,实验室里的灯好像也更明亮了。不管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 中午吃饭时,照常到所里食堂吃饭,尹兴明非要帮风独行打饭,拗不过,只好任他去了。饭吃到一半时,田海洋端着餐盘坐到了风独行对面,尹兴明很识趣的到唐有志那桌吃饭去了。 风独行把早上的事给田海洋说了,田海洋一边吃饭,一边笑咪咪的听完。听到后来,田海洋放下了勺子,问道:“你把工作证给那个城管看了?”风独行点点头。田海洋瞪了风独行一眼,“你啊,只知道做好事,却犯了大忌。”风独行问道:“什么大忌?”田海洋说道:“有的事情一定要把自己名字留下,比如救人啊,周济别人,这样别人才会记得你,社会才会表彰你。有的事情不能留名,比如强出头,打抱不平之类的。对方不知道你还罢了,他想回来骚扰你,出口气,都找不到,但你留下名字和单位,对方就能锁定你,说不定哪天找你麻烦。那个城管头头不是留下一句‘后会有期’的话吗?这相当于是江湖话了,意思就是你小子给我记着,哪天有空会你。” 风独行一听,心一下冷了起来,自己倒不关事,但那群人要是去骚扰自己妹妹,那就头疼了,后悔不已的说:“当时没管那么多,再说这群人飞扬跋扈惯了,一般人去和他们论理,他们根本就不把你当回事。我拿出工作证,说明我也是有名头的人,摆出一副高姿态,我又编了我的同学是什么主编台长之类的,那人才不敢不认真对待,这才放了那一帮小贩。” 田海洋无奈的点点头:“当时你也只有这样了。社会不是纯粹美好的,也不是纯粹丑恶的,这样的事太多了,你要是都去管,累死你都管不完。城管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后面的人,现在能在北京混的人,谁没有个后台,你无官无职,到时出了事,谁也保不了你。能忍则忍,人活着总有憋屈,不过也没办法的事。别说你,我还不是一样,这个婆婆,那个大爷的,哪里都要去打点,不然怎么来项目,怎么来资金?” “与其憋屈着生,不然痛快的死。其他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想管,难道就装作没看见眼皮子下发生的一切事情?”风独行说的掷地有声。 田海洋吃完了饭,把餐盘推到一边,旁边的尹兴明马上走过来,把田海洋和风独行的餐盘一起收走了。 田海洋擦擦嘴巴,语重心长的说道:“独行啊,你的性子早晚要吃亏。很多东西是用来提倡的,但不是用来实用的,比如正直、真诚、嫉恶如仇。很多东西是用来鞭挞的,但暗地里却大行其道,比如潜规则、厚黑、明哲保身。我这不是说教,你也是明白人,现实就是这样,你回国也快两年了,很多东西应该习惯。” 风独行默然,他知道田海洋说的都还是事实。 田海洋摸摸肚子,“今天吃得多了,老婆叫我减肥的,被她知道了,又是一顿臭骂,回办公室睡个午觉。”田海洋走出没几步,又走回来,“对了,独行,下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说个事。” 风独行靠在椅子上,准备小睡一会,但怎么也睡不着。这事自己到底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拿到书上,肯定说自己对了,给亲朋好友参考,都会说自己不对。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上班的时间,风独行径直往田海洋办公室走去。 几句话后,田海洋又丢出一份报告。 风独行一看报告名称—国民体质调查分析报告。 报告里多是一些鼓舞人心的话,比如身高体重比十年前有多少提高,一些发病率降低至历史最低水平,如此等等。 文字越多,越是瞎扯,最能说明问题的还是数字。一看关键指数方面,肺活量,血压,运动指数,几乎全不如从前。 风独行看完,合上报告,轻笑道:“这个报告写得好。” 田海洋问道:“好在那些地方?” 风独行说道:“报告在文字叙述方面,写得很华丽,写好的一面写得多,这是拿给上边和媒体看的。任何一个科学报告,最重要的是数据,文字只是粉饰作用。作者在数据方面写得很详尽,主要说的是不好和更加恶化的地方,没有直接用文字表述出来。但专业人士和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这数据部分也就是给专业人士做参考的。总的来说,这个报告照顾了多方人士的口味,又很有参考价值。所以我说不错。” 田海洋啧啧直叹:“你的看法和一个领导简直一摸一样。他拿到这报告也说,上面文字看着让人欣喜若狂,数字却让人眉头紧锁。所以他昨天都快晚上了,召开了个会议,说国民体质问题太多了,应该警醒。尤其是近年来国民抗病能力持续下降,一个小病就得依靠这样药,那样药,打个喷嚏就得输液。所以他建议各研究所和实验室,研制出一种提高抵抗力和免疫力的药物出来。” 风独行说道:“这个领导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还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田海洋不解:“此言何意?” 风独行解释道:“人们生病,总是依赖抗生素,干扰素,自身的免疫系统却被闲置和扼杀。现在研制增强抵抗力和免疫力的药,看起来好像很对,但不是又把人置身另外一个陷阱里去了吗?人们总是不断研发各种新药,加强外部武装,却忘了最大的武装是我们自身!” 田海洋有点气了,“独行,你不也是在研发药物,不要把自己说得多高明超凡似的。”声音虽不高,但嘲讽之意已很明显了。 风独行也不计较:“我现在实验的几个新药,是用于急性感染用的,这些病 非用药不可,并且人体对其依赖性并不高,一般情况下,人们也用不着。” 田海洋摆摆手:“我们不争论这个了,这个事情我想拿给你做,你觉得有问题没有?” 风独行一阵怪笑:“这有什么问题,这种药物是最好做出来的?” 田海洋又不解了:“这又怎么讲?” 风独行点起一支烟,缓缓说道:“其实暂时还没有明显提高抵抗力的药物,最好的方式是合理膳食,加强锻炼。很多打着提高抵抗力的药物,无非是其中含有一味药剂或者某种成分,对一些体虚的病人,有少些作用,或者对某些病例有一定疗效。这种药不属于治疗药剂,人们也没有希望它能治什么病,吃了又没什么副作用,如果有一定的疗效,患者就会捡到宝似的高兴,那就会到处宣传某某药有多好。其他人在心理作用下,并且这个药是有一定用的,可能不久就会见效。这样的话,该药物就会被神化。” 田海洋颌颌首,“说得不错,你准备怎么办?” 风独行说道:“要研发这种药剂,无非加些维生素和增强血气的药剂,不能治病,至少可以补补身子。如果要做出差异化,我们可以加入某些元素,使之对某些疾病有一定的抑制作用,这样药物就不仅能防病,还能治病,双管齐下。人们往往相信亲眼看到的东西,任何一种药物是不会对所有人奏效的,但一旦有实际案例,就会不胫而走,被患者认可,医药公司和医生也会主动推荐,那样这个药也就很快流行了开来。” 田海洋拍案而起:“绝妙!独行,你脑子还是很活嘛。当初和你见面,你的谈吐,就是个有大智慧之人,如果你肯多转转脑子,前途不可限量,肯定是我的数倍以上。” “人就像一把刀,有人为了证明自己能干,会去砍人,有人却只知道去割草。我就是后者,砍人太累了,割草要轻松得多。”风独行语速平缓,就像念诗一样。 田海洋阅人无数,有人为了权不要脸,有人为了钱不要命,有人为了要名不要尊严,可这眼前这个三十一岁的男人,有时像小孩子一样单纯,有时候像老僧一样入定,他也看不懂了。 风独行灭掉烟,无奈的说:“说实话,我内心里是不想搞这种药的,但要搞,也没什么问题,回去我找几个配方组合组合,再提炼一种新的元素出来,不说有多么强,我敢保证肯定会有一定疗效的,那就万事大吉了。你中午说的对,人活着,即使再憋屈,也要顺势而为。” 田海洋站起来,拍拍风独行的肩膀,没有说话。 第九章:新药 夜里,风独行还在书房。他正在他的资料库里,寻找几种有用的药剂。又是一阵开门和“累死本姑娘了”的声音,风影倩这个小女娃子回来了。 直奔书房,投入风独行怀里,已然成了风影倩回家后的惯性动作。不过这次 风独行轻轻推开她时,风影倩却一反常的不松手。 “你不是嫌弃我身上有烟味吗?还赖着不放手?” “人家冷,取取暖不可以啊,一点体温都舍不得,吝啬!” 许久,风影倩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风独行的胸膛,“哥,在忙什么啊?你真是个夜猫子,白天还要上班,不打瞌睡吗?” “怎么会,白天更神采奕奕。哪像你这个小女娃子,整天就叫‘累死本姑娘了’”。风独行尖着嗓子,学风影倩的声音。“你奚落人家!不是好人。”风影倩用小馒头一样的拳头敲打着风独行的胸口,风独行做出吐血状:“好厉害的七伤拳!” 风独行不和妹妹瞎闹了,又坐到电脑桌前,开始了工作。风影倩却还不肯离去,问道:“刚才问你忙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啊。”“忙研制一种提高抵抗力的药,你快去睡,时间不早了。”风独行头也没抬。风影倩一听:“咦,提高抵抗力的药。我身上就有一盒。” 风独行这下抬起了头,“你没事吃这种药干什么,那给我看看。”风影倩从她那状似兔子耳朵的口袋里,拿出一盒药,递给了风独行。 药盒上写着文字,好像是英文,仔细看又不像,原来是法文。风独行埋怨道:“怎么上面全是外文,销到中国,怎么也得有中文嘛。”风影倩白了风独行一眼,把盒子翻过来,汉字出现了。这药名字叫安抗宁,挺顺口的。风独行一看下边的制造厂商,法国锐特制药有限公司。这家厂商名字倒生疏得很。风独行在脑子里把所有知道的大大小小的医药公司,过滤了一遍,还是没有锐特这个名字,看来这是一个行业新秀,以后得关注关注。 “你买这药来干什么?再说是药三分毒,不要动不动就吃药。”风独行叮嘱妹妹。风影倩回道:“这药,很多患者都说效果好得不得了,而且价格便宜得出奇。” “价格便宜得出奇?” “是啊,同类型的药至少要四十多,这药才三十!而且效果明显比其他的好。” 风独行又把这盒药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更觉奇怪,这药怎么这么沉。风独行把药盒打开,是一个瓶子,瓶子里装着胶囊状的药丸。风独行把瓶子放在手里掂了掂,顿觉轻了许多。再把外盒放在手里掂量,咦,这外盒怎么比一般的外盒重?风独行又把外盒撕开,这下发现问题了,外盒的包装比一般的要厚得多,那肯定更重了。 风影倩见哥哥在那里一阵拨弄,还搞不清楚,又见他把外盒撕烂了,马上过去吧瓶子和外盒夺了过来,“你疯了啊,这是我花钱买的,虽然是内部价,也是要银子的。” 风独行又抢了过来,“不准吃,要增强抵抗力,就早晨起来跑步,每天睡得跟死猪一样。看睡成真的胖猪,谁敢要你?” 风影倩一脸委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差哭鼻子了,风独行见自己似乎做过了,连一阵安慰,把她推进浴室。 风影倩洗完澡,回到房里。风独行冲着房门喊:“打游戏不准超过一小时,打完就睡!” 房门内传来风影倩清嗲的声音:“睡不着。” “为什么?” “你要亲我一下,我才睡得着,不行,今天你把我气了,要亲两下!” “这小女娃子。”风独行一阵苦笑。 风独行见网上布朗还在,就和他聊起那份体质报告来,不由感叹道:现在生活好了,吃得起饭,过得上真正的日子了,身体反而越来越不行。 布朗:不行到什么程度? 风独行:吹个风就着凉,淋个雨就感冒,一到没空调的地方就是受不了,跑几步就出虚汗,要是把现代人送回丛林,不出三天就玩完。 布朗:那小孩子总该还有点活力嘛? 风独行:活力?胖子越来越多,眼镜越来越多,早熟的越来越多,弯腰驼背的越来越多,一个个苦行僧似的。中国不像美国,兴趣是第一,在这里成绩是第一,家长老师逼着学生天天在题海里煎熬,体育课完全成了摆设,经常是偌大的体育场就看不到一个人花花,外边的人想进去利用一下资源,学校以安全问题又不准进。 布朗:不要被好莱坞的电影迷惑,里面的男男女女,都是要肌肉有肌肉,要身材有身材,那全是浮云。你在美国呆过的,走到街上都是些大腹便便之人,看着大块,虚弱得很。现在越来越严重了。 风独行:我就一直没搞明白,你们美国佬怎么就那么中看不中用? 布朗:还不是饮食结构和生活习惯。垃圾食品,性放纵,吸毒,懒惰,出门就是车,什么都用机器,也没时间和心情运动。 风独行:不运动,那还不是怪你们自己。你们那边条件好,到处都是健身器材和健身场所。我们这边可就差多了。很多开发商建楼盘,为了省钱,就尽量缩小健身空间,或者有地方,却连像样的器材也没有,坏了也没人理会,有的更彻底,根本就没有,要运动运动,自己找地方去。不少城市在扩张,都把精力放在形象工程和大项目上,运动休闲的设施和场所不被重视,出去跑个步,到处都是车挡着,或者路不通,跑着不顺畅,也就不想跑了。 布朗:全球人都看着美国人生活体面,却不知道美国人也有辛酸。所谓体面,都是信用卡刷出来的,没有了工作,就只有破产,领救济金。虽然救济金也能衣食无忧,但那种落差谁受得了?只有更出色,更优秀,才有更让人艳羡的生活,那就只有拼,在谈判桌上拼,在办公室拼。时间都花这上边去了,其他的也就管不着了,身体长期荒废,自然就虚了。上个星期,我老婆说我连做爱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才引起了警觉,买了双跑鞋,办了张健身卡。 风独行:所以还是看自己。没条件创造条件,没时间挤出时间。 布朗:没条件创造条件,没时间挤出时间。这句话不错,正应证了情爱秘诀。 风独行:怎么又扯到情爱上去了? 布朗:女人的激情都是激发出来的,越局促的场合下,搞起越爽,如公共厕所,商场试衣间。女人的奶子要挤才会大,你不挤它,就会慢慢萎缩,或者等别人来挤。 风独行:你这个坏蛋,还是死性不改! 布朗:呵呵,不聊了,下了。 第二天上班,风独行照常上班,他把任务分配给几个兄弟,自己也在试验台前忙活。累得不行的时候,招呼几个兄弟去抽烟室,摆摆社会趣闻,偶尔也说说黄色笑话,气氛比以前好多了。 其他几个实验室的研究员,都想加入风独行的实验室,因为跟着风独行,有成绩,有奔头,工作起来也不那么压抑。报告打上去了,还不止一份。为此所里开了个会。田海洋乐在其中,双手表示赞同,说提高人员流动性也能激发活力。龚长秋怎么也不干,用工作人员要坚于职守,要保持团队的稳定性等各种理由坚决不允许。田海洋也没有过多坚持,只看着龚长秋,一脸得色。龚长秋修养再好,也难掩窘态,他盯了一眼风独行,这小子不仅不买我的账,还教唆我的人,实在可恶。 风独行抽空和田海洋谈了一会,问他是否知道锐特公司。田海洋在这一行干了二十多年,居然也摇摇头。 第十章:蝶伊 一下午没什么事,风独行也没做实验,在电脑上看看专业网站,查查行业信息。忽然电话响了,一看,是法国那边的号码,威尔逊。 威尔逊在电话那头说自己换工作了,现在在锐特公司。公司给的薪水很高,而且自由度很高,可以自己组建团队,自己选择课题,经费也不成问题,不受其他人指指点点,不用受那帮老家伙和领导上司的气。威尔逊希望风独行到这边来,依他的水平,能坐到首席科学家的位子,待遇条件什么都不是问题,威尔逊已经和公司上层通了气,以前的朗斯实验室的导师奥康纳也郑重的推荐了风独行。只要风独行点头,锐特公司一切都会准备好。 听他这么一说,风独行倒真有点心动,不过只回了威尔逊一句话,你们法国老乡巴斯德说过一句话,科学没有国界,但科学家有自己的祖国。 威尔逊见说不动风独行,就扯了些其他家常。 威尔逊知道风独行法语不行,只好贩卖他并不怎么样的英语,说的磕磕巴巴的,被风独行笑了一番。 又是这个锐特公司,看来得好好关注关注,反正闲着没事,顺便进了锐特公司的官方网站中文版去看看。 企业简介之类的就不看了,都是些自吹自擂之辞,看着就想喷。 先看公司的产品介绍,还真不少,除了那个安抗宁,还有很多其他药物,有抗生素,有抵抗癌症的,有治疗心血管疾病的。其中几样药物在市场上反映还不错。 再看公司主要领导班子和专家团队。 怪不得锐特公司能这么快崛起,还是得靠人才。总裁埃里克松,副总裁伊凡特等人都是医药界的风流人物,埃里克松更是名见经传,曾帮助多家濒临倒闭的医药公司起死回生,在业界几乎传为不可复制的神话。专家团队也是群星闪耀,多名医学界名宿在公司里供职,更让风独行惊奇的是奥康纳也在其中,出任公司的特别顾问。奥康纳一向视钱财为粪土,自由散漫惯了,多家公司曾重金礼聘他,都被骂了回去,不知锐特公司是如何让奥康纳心动的。 风独行还想知道投资者是谁,当然网站上是看不到的,估计就是公司的一些职员也不知晓。 又是一个周末。风独行上班时是个工作狂,但周末他是啥事不管的,田海洋也知道他这脾气,周末从不因工作打扰他,这小子现在还惹不得。 风独行周末必做的一件事是种菜。 种菜是中国近几年才兴起的活动。 一个是在网上,一些网民在QQ空间里种菜偷菜,忙得不亦乐乎,上班干,晚上睡觉也想着,风靡了近两年。 一个是城市里的一些白领到郊区种菜。 现在是毒行天下,吃的大米,喝的牛奶,啃的肉,炒菜的油,拌菜的作料都有毒。就连号称绿色食品的蔬菜水果也是花样百出,水灵鲜嫩的蔬菜上不知有多少农药,害的一些家庭主妇专门挑那些有虫洞黄焉焉的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些菜贩子们也会想办法,就把一些菜弄些洞洞,再放黄,然后才拿出来卖。那些光亮夺目的水果,多半是打了蜡的,红彤彤招人爱的水果,多半是加了色素或催红的。 危险就是机会。有人脑子灵光,马上想到好点子。他们在郊区租下一大块地,然后雇人用最原始的方法种菜,提出原生态的卖点和噱头,到城里四处宣传。想过精致生活的白领们蜂拥而至,到那里与商家签订合同,指定一块菜地是自己的,每月付多少钱,商家提供多少菜。商家为了节约人力,也为了宣扬真正的原生态,便提倡白领们有空就到属于自己的那块菜地上种植。这种方式还真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吃自己种的菜,那是最安全稳当的,再说种菜也是一种锻炼休闲的上佳方式,总比在茶楼里打牌酒吧里喝酒,来得健康,花钱也更少。 风独行在站台上,四处张望,正在等人。他看了看手机,都过了十五分钟了。“这莽娃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他不由埋怨道。 “又背后说姐姐的坏话!”。 一个身材健美的女子飘然而至,她就是风独行等的人,唐蝶伊。人的名字很怪,要么与这人气质比较符合,风独行就是其一,要么与名字完全相反,唐蝶伊就是其一。听她的名字,有些文气,倒像江南小家碧玉那种委婉之味。可这个唐蝶伊一点也不委婉,她在一个武术中心做武术教练,虽说是花拳绣腿,也有两刷子,为人也是莽里莽气的,故而风独行暗地里以莽娃称之。 名字不能和性格对号入座,相貌也不能。不少温文尔雅之徒,都是斯文败类。粗俗凶煞的,反而却铁骨柔肠。看到唐蝶伊,你也不会想到她是个练家子。 风独行委屈道:“不要总是姐啊姐的,比我还小一岁,真不要脸!” “一日为姐,终身为姐!当初谁叫你喊的?”唐蝶伊不依不饶。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风独行也懒得和她争。 唐蝶伊站在风独行旁边,胸挺腰直,像把标枪立在那里。风独行还很少见她这种站姿,又不是军训,搞那么正楷干什么。 奇怪的是,唐蝶伊平时霹雳哇啦的,这伙倒节省体力,一句话不说,只是秀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怪笑。 风独行纳闷了一阵,终于看出问题了。自己和唐蝶伊并肩站在一起,突然觉得自己矮了许多,再低头看,原来她穿了双红色的高跟鞋。 “这小妮子,原来要和我比高,成心要我出丑。”风独行心中暗骂。风独行净高一米七三,刚好根号三,唐蝶伊净高一米七。这女的本来就比男显高,就是穿着平底鞋,唐蝶伊也是那么高挑挺拔,这穿了高跟鞋,立马在绝对高度上都超过了风独行,恰有一种鹤比鸡的优势。 风独行心头一念,干脆蹲下来抽烟,这样谁高谁矮就看不出来了。 “弟弟,看姐姐的新鞋子漂亮不?”唐蝶伊见风独行居然想到用这种方式化解劣势,于是直接追问打击之。风独行还是不站起来,随口说道:“好看。” 唐蝶伊急了,一把将风独行拉了起来,“对姐姐尊重点,站着说话,把烟灭了,现在提倡低碳和环保!”风独行无奈的站起来。唐蝶伊突然双手展开,全身转了一圈,衣衫随风飘起,真像一只美丽的蝴蝶翩翩欲舞,这倒和她的名字类似,“我这身衣服也是新买的,好看吗?” 风独行眼里被这不断转动的花花绿绿,弄得晕晕沉沉,不由自主的说道:“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那是当然,你不知道,我们武术中心的人都说,我是有史以来,最美丽的武术教练。”唐蝶伊说道,一脸的小女子得意色。 这台词挺熟的,风独行回思了几下,想起来了。电影《东成西就》里,张学友扮演的丐帮帮主,自诩为丐帮史上最英俊最雪白的少帮主,但他的表妹还是不要他。 不过这话,风独行没敢说,说了肯定又会招来一阵狮子吼,再说车子来了,也没时间了。 第十一章:找碴 公交车开了近一个小时,才到农场。 农场里已经有不少白领来了,一个个穿得人五人六的,却像农民一样在菜地里种菜,看上去有几分诡异。 风独行到商户那里领了几样工具,唐蝶伊脱下高跟鞋,换上一双黄皮胶鞋,风独行不由多看了几眼,这种着装搭配,在办公楼里,不被笑死才怪。 两人到了自己指定的菜地上,松土、施肥、浇水,忙活起来。 唐蝶伊这个人有个特点,就是闲着的时候,嘴巴闲不住,老是没话找话,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嘴巴就没工夫说话了。风独行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最受不了憋闷,找了个明星的话题,唐蝶伊爱这明星爱的要死,话也就多了起来。 中午吃饭也在农场吃,菜就是自己种的,农场收了些柴米油盐和加工费,价格非常便宜,味道也地道。 吃饭的时候,很多人都盯着唐蝶伊的鞋子,然后再看上面,一个个直摆头,风独行在一旁偷着乐。唐蝶伊这下挂不住了,干脆到一个角落,把鞋子和袜子都脱了,赤脚回来吃饭。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人把目光集焦在那双赤脚上,尤其是很多男士。风独行也去看看唐蝶伊那双脚丫,雪白如玉,以前怎么没注意到。 很快目光发生转移了,一个个女士恶狠狠的盯着身边的男士,这男士们发现危险悄然而至,连忙收回双眼,专心吃饭,趁旁边女士不注意,再偷偷看两眼。 唐蝶伊忍不住笑了起来,旁人先是不明就理,不一会全跟着笑了起来。笑完,轻松的午餐也就结束了。 饭后一支烟,快乐似神仙,风独行惯例点起了烟,转眼找唐蝶伊,不见了。 不远处的一块草地上,一个玲珑有致的身影正在舞动着,不,应该是武动。唐蝶伊好像在比划着一套什么拳,偏偏又是那么的好看。 风独行的眼睛又一次迷糊了,恍恍惚惚回到从前。 那是大学的时候,风独行刚从农村在大城市念书,少不更事,心中充满了对未来无比美好的憧憬。但现实总是残酷的,一个从泥土里走出来的灵魂,是很难被都城的城砖所接受的。寝室的人瞧他一脸土气,根本不正眼瞧他。其他同学邀请过他一去出去吃饭、玩,他不敢去,他还是懂得起人情世故的,人家请了你,就要回请,可包里的钱就那么多,全是母亲从庄稼地里刨出来的,玩命打工挣来的。他也曾暗恋一个女生,还鼓着勇气写了封情书,可女生把情书撕了,撒在他脸上,跟一个高干子弟扬长而去。 没有友情,没有爱情的校园青春是可悲的。学生们都想睡懒觉,想出去玩,最怕上课。但风独行却最怕没课上的日子,上课时,他知道该去哪里,那就是课堂,在那里他可以随着讲师的引导,在知识海洋里遨游。可没课了,他就不知去哪儿了,他就成了一只被大浪推向沙滩的鱼。 没有水的鱼儿只有四处挣扎。风独行就漫步在校园里,打发着本应潇洒快意的时间。不知不觉,风独行就走到了篮球场,一群女生正在打球,一个女生调动起风独行近乎麻木的神经。因为那个女生独特,爱运动的女生一般都较黑,可这个女生却肤白如雪,如同炭堆中的一片雪花,还有女生是快乐的,她笑得是那么的爽朗,跳跃的是那么的挥洒。 女生正在争球,球一下被抛到风独行脚下,风独行弯下腰捡起球。那个女生过来把球拿过去,说了声谢谢,风独行被一阵汗香被熏晕了,臭汗臭汗,这汗应该是臭的,怎么会这么香?瞧风独行傻愣愣的样子,那倒乐了,又回过身,竟用手摸摸他乱蓬蓬的头,问道:“小弟弟,瞧你百无聊赖的,和姐姐一起打球,怎么样?” 自此,风独行就成了弟弟,那个女生就成了姐姐,毫无疑问,那个女生就是唐蝶伊。 又是一阵熟悉的香味袭来,风独行才从回忆中醒来。“傻弟弟,怎么又在发呆?想什么呢,一定在想哪个美女,从实招来?”唐蝶伊正在用手绢擦着汗,竟不用纸,手绢上绣着一只蝴蝶,已经很破旧了,是几年前风独行送她的。 “你这次说对了,我确实在想美女,我刚才想的是我们第一次在篮球场相遇的情景。” 白皙的脸上红霞起,唐蝶伊无端的心头竟然一跳,闭住双唇。 下午又是照常种菜,稍累时,风独行放下家伙,直起腰,顺便远望四周。白领们都在天地里忙活着自己的菜,只有一个角落里,两个人正抽着烟。 从细节中发现异常,是风独行一大本事。这两人有点远,看不清面貌,但穿戴是看的清楚的,那样子不是白领,倒像小混混。更奇特的是,两人面向的方向,正好是自己二人种菜的这里,两人一边抽烟,好像正嘀咕着什么。 这莽娃走到哪里都是一群围观的,风独行倒也习惯了。 一天的菜种完了,二人收了些菜,在农场那里过了称,记下账,就往公交站台走。 二人正走着,前面来了一人,行路匆匆,与风独行撞肩而过。来人走得太快,冲力也打,把风独行肩膀撞得生疼。来人道了个歉,又向前走去,风独行心中有些恼怒,但念在外不要节外生枝,也不想纠缠。唐蝶伊看不过,想说几句,风独行轻声说,算了,天色不早了,回去要紧。 就快到车站了,后面传来一阵急跑步声,二人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见两人冲到面前。一人指着风独行大声说道:“就是这人!”风独行仔细一看,正是和自己相撞的人,这人左脸有个小小的刀疤,刚才一晃而过,还没看清楚。刀疤拉着风独行的手厉声说道:“把东西拿出来!”那块小刀疤随着他说话,面皮扯动,一抖一抖的,怪搞笑的。 这时风独行却笑不出来,问道:“什么拿出来?你说话说清楚?”刀疤脸说道:“你别给装蒜了,你和我撞了一下,就几分钟时间之前,我一摸口袋里,钱包不见了,包里有五千块,这是我老婆治病的钱,你非得拿出来不可。”“就是,非得拿出来,人家的救命钱。”另一人也说话了,这人没刀疤脸看起来那么凶,鼻子下有撮小胡子,如果鼻子再高点,额头再宽点,倒可以称得上面色清秀。 “你凭什么说我拿了你的包,得拿出证据啊,再说是你撞我的,当时我没有责难你,你反倒打一耙!”风独行的第一感觉,就是遇到了讹诈的,不过对方两个人,自己也是两个人,不处于弱势。 唐蝶伊在旁忍不住了:“你们两个家伙,什么都都要真凭实据,不要血口喷人!” 已经围了一圈的人,看热闹是中国人最大的爱好。 双方还在争论中,这是走出一个中年人,看着风独行说道:“我看这两位衣着得体,应该是白领,犯不着干这种龌龊不堪之事。”又指指刀疤和小胡子,“我看这两人,面色凶恶,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唐蝶伊马上呼应起来:“就是,本小姐还会干这档子事,瞎了你们的狗眼!” “看人怎么能看外表,我说这位老兄的说法不对。”人群中又走来一个戴帽子的人。他缓缓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家看看现在的骗子,哪个不是西装革履的,哪个不是油头粉面的,现在的小偷,都是专业化集团化作案,很多小偷和你撞一下,就把包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了,也是一个个人头马面的,你被偷了还不知是谁偷的。难道骗子小偷,非要在脸上写上‘我是骗子,我是小偷’?人家又没长猪脑子。” 中年人听完,想了想,“这位先生说的倒有几分道理。看人确实不能只看外表。”中年人还待再说话,忽然响起一阵嚎哭声。刀疤脸做出一副痛苦状,泪如雨下,“我的老婆啊,还在医院里等着动手术,现在医院不见钱就不开刀,这没了钱,我的老婆就凶多吉少了。我老婆要是走了,我就和你们没完,就算变成鬼也要撕碎你们这些长得好看心却比蛇蝎的东西!” 哭是人的一大利器,尤其是男人,一旦一个男人哭起来,总能激发人们的同情心。周围的人本来不知谁对谁错,见着刀疤脸凶神恶煞的,竟哭的如此悲伤,很快就偏向了刀疤脸一边,对着风独行二人指指点点。 第十二章:影刀 “估计我看错了人。”中年人白了风独行二人一眼,退回了人群。戴帽子的冷笑道:“现在事情已经很明白了,有些衣冠禽兽,拿别人救命钱发财。真是世风日下啊。” “哼,事情很明白了,那就报案啊!”唐蝶伊突然说道。 听到这么一说,很久没说话的小胡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来,故作潇洒的点了起来。看小胡子点烟的动作,风独行脑子一激灵,这人正是农场里抽烟的其中一个,那么刀疤脸就是另外一个了。风独行又看看中年人和戴帽子,这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无非就是要说看人不能看外表,也就是影射自己二人是面善心恶之徒。 一切数据和迹象表明,这是一个设计好的局。 刀疤带着哭腔说道:“我不要什么报案,我只想拿回我的钱。这钱可是急用啊,分分钟都拖延不得!” “这倒怪了,丢钱的不报案,被嫌疑的反而报案。”唐蝶伊揶揄道。刀疤脸等人被这句话给将住,一时倒无言相对。“你们不报,我自己报。”唐蝶伊拿出手机,正想打110。 刀疤脸一下子不哭了,凶相毕露,冲上来一把抢手机,“你以为我傻啊,你哪里是报警,分明是想找帮手啊。”风独行和唐蝶伊忙欲上前抢回手机,小胡子挡在前面,冷冷的说道:“给钱就走人,否则别说手机,就连人都别想回去。” 中年人和戴帽子的也走上前,“奉劝”道:“年轻人,人家的是救命钱,不要那么心狠,就拿出来吧。”中年人说着话,用手在风独行肩上拍拍,做友好状,顺势往下想搂住风独行的腰。风独行早料到有此招,很快躲开。戴帽子的则在怀里掏着什么东西。 刀疤四人,站在四个方位,实际已将风唐二人围在中间。 风独行哈哈大笑,朝周围的人大声说道:“现在你们看清楚了嘛,这明显是一个讹诈团伙。” 周围的人也看的差不多明白了,均不想多事,都退后几步,站远一点看。 既然戏演砸了,刀疤等人干脆不演了,纷纷掏出家伙来,戴帽子的早就持把匕首在手,向隔得近的唐蝶伊刺来。 “说到底还不是打,今天本小姐要大开杀戒了!” 唐蝶伊一个飞腿踢在戴帽子的手腕上,手腕一阵剧痛,戴帽子的把持不住,匕首一下跌落在地上。他恼羞成怒,一个重拳击向唐蝶伊胸口。可拳头刚送出,就一把被唐蝶伊抓住。唐蝶伊的手很滑,戴帽子正在想要是自己老婆手有这么滑就好了。打斗中还动色心,唐蝶伊更气,用力将捏着的拳头巨力一回扯,将膝盖顶起,戴帽子的胸口一下撞到顶起的膝盖上,唐蝶伊再抓住那只拳头一扭,向外一抛,戴帽子就被摔到一旁。 这几次起落,戴帽子就受重创。其他三人差点看呆了,回过神后,操着家伙扑了上来。 “找死!”。唐蝶伊轻呼一声,两条修长的大腿飞起,在空中划过几道美丽的弧线。这下更快,只听几声响动,刀疤三人已经倒在地上,正抱着伤处喊痛。 “还要打吗?”唐蝶伊走到刀疤面前。 望着高高在上的唐蝶伊,刀疤双手乱舞,“不打了,不打了,放过我们吧。” “还要钱吗?” 这下四人异口同声:“不要不要,都是误会,误会。” 刀疤还加了一句:“我想起来了,钱放在家里柜子上,走得急忘了,误会误会。” 唐蝶伊捡起自己的手机,仔细看看,还好,没坏。 唐蝶伊懒得和这些渣滓功夫了,招呼在一旁看戏的风独行走。四人已经爬了起来,无奈的望着风唐二人飘然而去。没走几步,风唐二人又回来了,四人脸色大变。风独行问道:“是不是一个城管的指使你们的?” 四人对视一番,面露惊讶之色,不过谁也没有说话。风独行冷冷的说道:“你们不说,就只要到派出所说事了。”这话一说,四人慌乱起来,耳语了一番,均点点头。 车上,两人并坐在一起,风独行望着窗外发呆,唐蝶伊望着风独行,她想靠在风独行肩上,却总感觉两个之间总有一种无形的墙挡着,纵然她是“武林高手”,也无力打破。 “你给我的那套古拳法,还真厉害,你看今天,把那个家伙打得满地找牙。”唐蝶伊耐不住沉闷,说话了。风独行笑笑:“给你说我家先祖是义和团的,这套拳法就是代代传下来的,你还不信,说我吹牛。”唐蝶伊跟着笑道:“信你嘛,现在信你不迟嘛!”风独行问道:“你今天膝盖顶胸那一招很霸道,不是古拳法里的,你哪里学的?”唐蝶伊回道:“跟一个泰拳师傅学的。你以前老说我是花拳绣腿,这几年,我学了很多实战功夫的。你看我的手都变得有些粗了。”说罢,把手放进风独行掌中。风独行轻轻摸摸,“你这细皮嫩肉的,怎么叫粗?我就一直搞不懂,搞运动的练武的,都会变黑变粗,你怎么就没有变成那样,难不成你是妖精转世的?”这下该唐蝶伊得意了:“那是,不光你奇怪,其他的同事也奇怪。只有四个字能说明一切。”风独行问道:“哪四个字?” “天生丽质!”。 刀疤四人正在一条破街上走着,俨然四条丧家之犬。“任务没有完成,该怎么回去交代?”小胡子心中忐忑不安。“怎么交代,应该是他们怎么交代。也不把底摸清楚点,这是江湖大忌。还说那小子是个文弱书生,好打整,没想人家身边有个这么厉害的练家子。”戴帽子的也愤愤不平:“就是,这次栽了,全是他们信息不全。他要是怪罪我们,我们就反过来说。” “嘘!”,刀疤脸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们看前面有个人。” 其余三人也不争了,朝着刀疤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黑衣人,个子挺高,站得笔直,正背对着他们。一阵风吹起,吹得那人的风衣格格作响。 这条破街已被废弃很久了,没有什么人来这里,小偷小摸地痞流氓也是偶尔来此。现在突兀的有这么个奇怪的人站在前面,四人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寒意。 四人心头正在打鼓,黑衣人突然转过身来。 黑衣人带着一张面具,也是黑色的,只能看到眼睛,竟然是蓝色的,幽幽的看着四人。 “不妙,快跑!”小胡子只感到一股杀气袭来,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什么是安全什么是危险,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其他三人和小胡子有同感,掉头撒腿就跑。 黑衣人手里突然多了把钩子,即使在略显阴暗的破街里也是森然如霜。黑衣人几下跃越,身形之快,如同闪电,几下就赶上了四人。 黑衣飘,钩子晃,寒光闪,血光现,惨叫起。 就这电光石火间,地上就多了四具尸体,全是脖子上被勾了个大窟窿。 黑衣人把钩子在刀疤脸衣服上擦干血迹,又收回袖中,飞身而去,不一会又回来,拖着四具尸体,依然健步如飞。 第十三章:怪事 回到家里,风独行还是惯常的打开电脑,登上MSN。今天网上还很热闹,乔治、布朗、耐德、威廉、埃里克,等人都在,有同学,有同事,有同行。 一上来,就有人找他了,原以为会是耐德,却是布朗。 布朗:知道吗?威尔逊出事了? 风独行:不知道,到底什么事。 布朗:威尔逊死了,死在自己的卧室里,据那边的警察说是自杀。 风独行:自杀,为什么自杀,他工作不做,收入稳定,前一段时间不是听说他即将和一个女记者结婚的消息? 布朗:我听其他同事讲,那边警方说的是欠赌债自杀的。警察在他家里找到来往赌场的车票,还剩有些筹码。 风独行:不可能,威尔逊绝对不可能自杀。 布朗:为什么。 风独行:威尔逊的父亲就是因为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后来发疯了,杀了妻子和女儿,布朗因为上学没回家才幸免于难。布朗发誓,此生绝不赌博。 布朗: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风独行:你们也知道,在实验室时,威尔逊性格有些孤僻,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他的很多秘密我都知道。你说一个这么恨赌的人会去赌吗?你再想想,我们一起时,也会玩玩牌,他也是从不参与的,即使不赌钱。 布朗:这事真的还有些怪了,威尔逊死后的第二天,他的未婚妻也自杀了。 风独行:他未婚妻又为什么自杀? 布朗:据警方说,是因为受不了威尔逊死亡的消息,一时想不开。 风独行:威尔逊不可能自杀,至少不会因为赌博自杀。那么就是他杀,说不定他的未婚妻也是被谋杀的。 又和其他几个人聊了下,聊的都是威尔逊的事,都不在法国,也不知道事情,还有一个在法国工作的费尔南多又不在网上,他的电话又没人知道,都只有一阵瞎猜。 耐德在线上,却一直没发言,等到风独行都要下线的时候,耐德找上来了,一上来就是问那个数据的事。风独行有点恼怒,威尔逊死了,怎么也是一起共事过的,此人怎么一点也不关心。 问了问耐德对威尔逊事件有何看法,耐德说的和其他人一样。但耐德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费尔南多好像也失踪了。 费尔南多和威尔逊都是法国人,一起来美国留学,并在美国一个实验室工作过,虽然没同在朗斯实验室。费尔南多和威尔逊接触较多,风独行也是通过威尔逊和他有几面之识,这是个典型的法国人,风趣有才,虽接触不多,但也给风独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的人即使在一起很久,一旦不在一起了,会很快将之遗忘,有的人却让你看几眼,就终身难忘,费尔南多明显属于后者。 风独行手指停止了敲键盘,拿起一支烟点燃,对着电脑屏幕思考起来。耐德也识趣,见风独行长时间没说话了,留了言:数据有结果,通知我,回见。很快也下了。 两人死亡,一人失踪,威尔逊无疑是中间人物,另外两个,一个是他未婚妻,一个是他好友。之前倍肯斯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现在又多了两死一失,这之间的事情,究竟有没有联系? 案件推导和科学推算,其原理和过程其实是一样的,案件推导是靠各种迹象和线索,剥丝抽茧,逐渐走向真相,科学推算是靠各种数据分析和实验进度,证明真伪,逐步接近真理。不过威尔逊事件,都是道听途说,案发现场到底什么样子,威尔逊这几年到底有什么变化,他有什么仇家,都不知道。 没有数据,无法推算!风独行放弃了努力,再说自己又不是侦探。头一斜,正好看到耐德给他的数据,这个是可以推算的,毕竟有了原始材料,耐德看来要得紧,好事做到底,再帮他赶赶工。 关掉各种网页,退出聊天系统,打开专业分析系统,接上各必须仪器的电源,风独行投入了这个别人觉得无比枯燥,他却觉得无比可爱的数字世界。 今天晚上没人打扰他,没有开门声和‘本姑娘累死了’的叫声,因为这天晚上风影倩值在病房通宵夜班。 星期天里,人们会做很多事,聚会,打牌,狂欢,郊游。风独行只做一件事,睡觉,谁打扰他,就给谁急。因此没有任何电话,风影倩回家也没有喊她的口号,做贼似的回房,打游戏也把声音开得最低。 星期一是大多数上班族的最大仇敌。 虽然是工作狂的风独行,也不喜欢星期一,因为今天要开会。 开会无非总结上个星期的事务,为这个星期做计划,从上个月起,计划还要量化,以便于考核。风独行暗笑,这科研本身就是探索未知,是能计划的出来嘛, 现在却要给未知世界贴上计划的已知标签,不是很可笑吗? 这计划要量化,不知是谁搞出来的。田海洋和龚长秋虽然势不两立,但里子是同质的。 牢骚归牢骚,在其他研究所,其他国家,问题还不是一样多,眼睛只盯着问题,那处处都是问题,啥事都不用干了。风独行深知此点,指挥兄弟们,照常开展工作。那个研制增强抵抗力的药物实验,进展得异常顺利。几个小兄弟还都是有潜质之人,跟着风独行学了不少东西,已经渐渐能独挡一面了,很多事情不需要风独行耳提面命了。 有空的时候,就和田海洋说说工作上的事,顺便说了在农场被围攻的事。田海洋一听这个,比自己被围攻还紧张,竟要给风独行配保镖。风独行乐了,我又不是国家元首,巨商大贾,还要什么保镖。田海洋还是担忧,他们是诚心找茬的,以后又来骚扰怎么办?风独行说不必这么惊恐万分,我有保镖。田海洋顿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风独行和唐蝶伊的事,他也知道一些。 两人都不知道,刀疤四人已经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几天事情不多,有些闲。风独行这人也是命贱得很,忙得闲不得,反倒不怎么自在。自己设计了几个课题,实验来玩。 一天下班时,田海洋拉着自己去听一个讲座。 讲座的主人公可是大人物,迈克尔.霍顿,闻名全球的社会学家、学者,被称为人类史上最后一个哲人。霍顿关注的领域是现代文明的弊病、环境问题,以及各种社会问题,常有精妙绝伦的观点和著作问世,引起了全球学界的瞩目。 讲座是在某大学的礼堂里进行的,号召力强就是有好处,下边已经坐满了人,都准备着洗耳恭听霍顿的绝世高见。 霍顿瘦高,头发已经掉得差不多了,脸上皱纹也不少,穿得异常简朴,那身西服已经快洗白了,但衰老未能夺取他的精神,朴素未能掩盖他的光彩。霍顿腰直肩平,卓然而立,两只略显浑浊的眼睛炯炯有神,颇有一副大师风范。 霍顿一走进来,礼堂里的几百人顿感到前所未有的气场冲来,刚还在哄哄闹闹的礼堂一下静可听雀声。 第十四章:高谈 霍顿演讲的主题是人类的贪婪与蜕化。他列举了全球各地、各类人群的实例,说明现代文明和科技对人体的摧残。 他这个观点足够标新立异了,下边很多人嘀咕起来。 霍顿笑笑,“你们或许认为我是哗众取宠。那我问你们,如果现在把你扔到原始丛林或者荒漠,你能活几天?不给你任何武器,你能打过一条狗吗?得了病不吃药,你会自然康复吗?没有各式机器还有电脑等现代科技,你还能干成什么事?现在人的体质,除了能敲敲键盘,在床上扑腾几下,还能做什么?” 下边有人反对道,你的假设都不成立,那是在没有的情况下,但现实是目前世界完全能提供这些,我们又何必杞人忧天? 霍顿问道:“对我说的是假设,但谁能否认这种可能性,人类就不会遇到危机?现代文明就不会崩溃?” 反对的人被问得说不出话来,赞同的人马上褒扬霍顿高瞻远瞩,居安思危。 接下来霍顿同样用大量的实例,说明人类精神世界的逐步腐化与黑暗。 说到这个,倒没人提出反对意见了,因为谁都能切身感受到。 霍顿在上边意气风发,挥斥方遒,逐渐进入了自我陶醉状态。 人们本来是奔着霍顿的名气来的,希望他有什么高论与预见,能帮自己拓展思维,最好是能提出一些如何赚钱,如何发达的点子。 可霍顿在上边扯的全是对世界弊病什么的,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霍顿还在上边洋洋洒洒的讲着,下边的人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有的听着听着打起瞌睡来了,还有位仁兄的鼾声比风影倩的还雄壮,引起了周围人的哄笑。 有的则干脆离场了,手里事情还多着呢,准备考研的题还没做呢,有个生意还没谈呢,有个饭局还等着自己呢。 下边已经走了大半人,礼堂由济济一堂变得空荡荡的,那些正打着的鼾声有了足够的空间,更是荡气回肠。 霍顿对这些不理不问,他已经讲起了劲头,只管说自己的。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风独行旁边的田海洋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连招呼也没打一个。此时偌大一个礼堂,只剩下二三十个人。 一般讲座和演讲后,都有个提问时间,现在这情形也免了。 霍顿神目横扫下边,没有了刚才的激情与炙热,但淡定致远,竟一点失落感也没有。 当扫到风独行的时候,霍顿居然还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随后便拿着资料飘然而去。 霍顿出去了,田海洋却回来了,原来他刚才无聊,打电话去了。 “忒没意思了,早知道不来的,耽误我那么多时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路上田海洋一直嘀咕着。 风独行笑笑,没有说话,他在想霍顿走时的那个神秘之笑。 最近真的很闲,但闲着也有好处。人忙的时候,总会忽略很多事情,闲着时候,反而有时间和心情关注身边的一些细节。细节未必决定成败,但忽略细节必败无疑。很多累死累活的人,一生碌碌无为,也就是这个道理。 汉宣帝一次和大臣霍光一起出去巡视,汉宣帝走在前面,霍光走在后面。回来后,汉宣帝对侍臣说,霍光在自己背后盯着自己,就如芒刺在背一般的难受。难受归难受,霍光独霸朝廷,大权在握,汉宣帝虽然是皇帝,也无法扳倒霍光。直到霍光死后,汉宣帝秋后算账,灭了霍光全族。 除专业外,风独行最喜读历史,这段往事他是很了解的。现在他感觉自己走在哪里都好像被人盯着似的。 在所里,就那么点人,那么大个地方,但风独行常常觉得在某个角落,有双眼睛看着自己,或者有人往这边打量,出去看时,又鬼影子都没有看见。风独行也怀疑自己杯弓蛇影,但一次确确实实在反光镜里看到一双直盯着自己的眼睛,还是幽幽的碧蓝色,四眼对视,那双眼睛马上消失,风独行猛的回头,只看到空气。 在自家里,这种感觉尤其明显。风独行的房子,户型设计不怎么好,浪费空间略大,丑中有足的是,采光度较好,除了卫生间都可直接采光。以前这是风独行庆幸的,但现在却变成了噩梦。三面采光,也就是说在很远的地方,可以直接看到房子。芒刺不仅再背,连头上,肚子上都有了。 这个上午,秦方圆向风独行要资料,风独行这才忘了把资料落在家里了。一看要到吃中午饭时间了,遂决定牺牲中午休息时间,回去取资料。 一打开门,就见风影倩在客厅正看着电视,这还真少见,风影倩白天不值班时,趁大哥不在,都会是疯狂的游戏,虽然风独行白天很少回来,但用脚跟都能猜到。 风独行问道:“倩儿,今天怎么有心情看电视,住了这么久,就没你看过电视。”风影倩指指双眼,“眼睛发炎了,医生叮嘱我三天不准打游戏。”风独行哈哈大笑:“谁叫你天天打游戏,活该。”风影倩嘴一嘟,“人家眼睛发炎,你还幸灾乐祸的,怎么当哥的?”说着扑过来对着风独行胸口一阵捶。风独行还真有点习惯被这小馒头捶了,风影倩的七伤拳只能当按摩。 风独行拿过那瓶眼药水,一看上边的生产厂家是法国锐特公司。又是这个锐特,怎么好像它什么药都生产一样,连眼药水这种小玩意也不放过。 风独行回到书房,拿起资料,就想回所里。还没出房门,又转过头,书柜被打开了。“倩儿,你到书柜拿过书?”风独行过去把书柜关上。风影倩走了过来,揶揄道:“你这书柜里,漫画书没有,小说没有,都是些看不懂的书,给我钱我都不看。”风独行念叨:“那这书柜是谁开的?你看这里,还有书被动了的痕迹?”风影倩不经心的说道:“那还有谁,耗子呗,有人的地方就有耗子。”风独行马上反驳:“不对,我们这里已经很高了,再说这里以前一直没有见过老鼠。” “反正我没动过,爱信不信,算了我做饭去了,哥也没吃吧。”风独行点点头,风影倩又出去了,一会在厨房传来点火的声音。 风独行走到客厅,坐在窗户前的凳子上,往外眺望。风影倩是不会撒谎的,再说也犯不着,耗子也是几乎不可能的,那会是谁呢?屋子里又没有第三个人。一想到第三个人这个词,心中马上紧张起来,他又去检查检查了锁,锁完好无缺。又回到窗前,往下一望,起码也有五十米高,谁想爬上来也不容易。 外边阳光明媚,和风独行此时的阴晦成了巨大的对比。对面也是一幢电梯公寓,一个楼盘的,在阳光下泛着亮光,非常刺眼。“这些开发商,那么有钱的,也不好好设计,造成了光污染也不知道。” 不对!风独行暗叫一声,有一道奇异的光,就在那个电梯公寓正对自己客厅的房间窗户边上! 第十五章:窥视 偷窥?也不是风独行反应有多么敏锐,而是唐有志给他讲过。唐有志女朋友长得有几分姿色,偏偏他家对面的住户就是一个偷窥狂,在窗户前架着一部望远镜每天偷窥女朋友。 不能打草惊蛇!风独行拿出烟来抽起,一副悠然的样子,好像什么也没发现。心里却在思量,那家住户,看位置,应该是2栋3单元1601。 到了那门口,发现大门虚掩着。风独行倒奇了,现在社会复杂,谁都是进屋就关门,搞得连邻居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进还是不进,风独行两难起来,也许这是个圈套,说不定有人正在里面等着自己,搞不好就是刀疤脸几人。一想到刀疤脸,风独行心里更紧张了。但不搞个明白,岂不是白来了,拼了! 轻轻推开门,屏息,提气,风独行蹑手蹑脚的钻进屋去。 向里望去,屋子里乱糟糟的,灯也没开,若不是外边阳光普照,这里面肯定黑漆漆的。 一个人正蹲在窗前,把眼睛瞄在望远镜上,手却在裤子里乱摸!这下风独行终于看清楚了。 那人似乎很专注,风独行进来了也不知道。风独行暂时也不想惊动他,乘机再看看其他房内有没有人。都没有人,现在风独行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这人只是个偷窥狂,不是刀疤一伙的。 “好看吗?爽吗?”风独行走到那人身后,大声喝道。 那人全身一震,回过身来。 “你谁,到我屋子里干嘛?是你!” “对,是我,你是不是还纳闷,我应该还在对面的屋子里,怎么会跑到你屋子里来,对吧?” 那人手还在裤子里,连忙抽了出来。 风独行这次仔细观察面前站的这个人,身材中等,略瘦,面目有些憔悴,但还算清秀,头发乱乱的,胡子倒剃干净了,穿着一身肥大的劳工服,上面很多巴巴点点的,也不知多久没洗了。 “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偷窥我家干嘛?”风独行就像警察盘问罪犯似的。 那人正想开口,风独行电话响了,是风影倩的。 “哥你在哪里?饭菜都摆上桌子了,你到哪里去了?” 风独行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说道:“你到窗户前,往对面看。” 风影倩按着说了,看到的是风独行在对面窗户前招手。 “哥,你在那里做什么?” “一会再解释,先过来再说。” 风独行转过头:“问你的问题呢,怎么不回答。” “我叫林英俊,做维修工的。其实我很少往你们那边看,今天有空,才看的,没想被你碰着了。” “林英俊,你也算英俊?看你这衰样!从什么时候偷窥我家的,有什么意图?” “头个星期才开始的,没什么意图,就是看你妹。” 两人一问一答的时候,风影倩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到了,“林英俊,怎么是你?” 风独行奇道:“你们认识?” 风影倩回道:“他是一个建筑公司的技工,搞维修的,我们医院就他负责,来了几次,那次他施工时受伤了,还是我护理他的?” “原来如此。”风独行问林英俊,“你既然认识我妹,为什么不正式交往,还要偷窥呢?” 林英俊还未说话,风影倩急了:“偷窥,什么偷窥?” 指指窗前的望远镜,风独行继续问:“林英俊,快说,为什么偷窥?” “反正现在也遮不住了,自从那次见你妹之后,我就暗恋她。我知道自己现在配不上她,不敢说,但又不甘心。我买了几本恋爱的书,上面都说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就想,先观察观察她的生活习惯,知道她的喜好,以后好下手。不对,不是下手,是追求。” 林英俊鼓足勇气说完了一通话,一副坦白从宽的慷慨状。 “还想对我下手,也不照照自己的样子。”风影倩越听越气。“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上次本姑娘尽心护理你,却得到这样的回报,哥,报案。” “求求你们了,别别!”林英俊连忙乞求,就差跪下了。“这事如果传开了,人人都会讥笑我,我的前程就毁了。” 风影倩不屑的说道:“还前程,烂泥糊不上墙,你这种人能有什么前程?” “别小看了人,乌鸡也会变凤凰!”林英俊拉着风独行的手,向厨房方向走去,“我知道你是科学家,算起来,我们是同行,我也是搞研究的。” 三人到了厨房,只见一大推的机械、仪器,整整齐齐的摆了一屋。客厅里乱七八糟的,这里倒整洁。“这就是我的实验室,我业余绝大部分都是在这里度过的,我立志要成为最伟大的技工!”林英俊说得激昂无比,脸都涨红了。 “不错,有追求。”风独行说道,“只晓得傻乎乎的动手钻研也不行,得有相应的知识,不然钻不出个名堂。” 李英俊一把又把风独行拉到卧室,“你看!”房里只有一张小床,四周堆满了书。风独行走近些看,都是些机械设计,模型制造的书,随便拿起一本,上边圈圈点点的,做了很多笔记。看来这林英俊还真下了些功夫。 “都是些什么书啊,全是一张张怪图,和哥的书一样,看都看不懂!”风影倩拿起一本,随意翻着。 “呵呵!”林英俊和风独行都同时笑了起来。 风独行拿出两支烟,自己点燃一支,递送给林英俊一支,林英俊连忙摆手。 吐出一口光圈,风独行问道:“伟大的技工,你说这事怎么办?”风影倩也站到他跟前,杏目圆睁:“对,你说怎么办?” “只要你们不报案,怎么都行。”林英俊摆出一副无奈加乞求的样子。“我明天就要考试,错过了就只有等来年了,我前年过了初级技师,今年报的是中级技师。你们就行行好,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吧。” “饶你,你自己说说,每天偷看我,都偷看了些什么?”风影倩不依不饶。 “能看到什么嘛,你白天不上班时,就在房里也不知道干什么。晚上不上班时,也是一样。还只有今天你居然在客厅看电视,多少让我饱了点眼福。”林英俊十分失望,“浴室在另一头,在这边又看不到,该死的房产商当初怎么设计的?怎么不设计在这边?” 一通话倒把风影倩逗乐了,还好春光没有乍泄在这猥琐小子面前,不然丢人丢到家了。 “那你偷窥时,在屋里,除了我和我妹,还没有看到第三人?”风独行突然问。 “大哥,不要用偷窥这个词好不好,用欣赏好不?”林英俊居然开始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这倒没有,屋里只有你们两人啊。” “你再好好想想。” 林英俊一把抓住乱糟糟的头发,努力回想,刚才还是扫帚的头型,现在变成了鸡窝。 “我想起了,今天早晨影倩妹妹还没回来的时候,我看到屋子里好像有个人影闪过,但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你知道眼睛盯久了,是会看花眼的。” “你还顺杆往上爬,影倩妹妹是你叫的吗?”风影倩跺跺脚。风独行没理会妹妹,只问林英俊:“你确定?”林英俊点点头:“我确定眼前有人影晃过,但那是我的错觉,还是眼花,这就无法定论了。” “今天就放过你,以后不要再干这些是事了,无聊之极,哪个女人见你这样,都只有对你嗤之以鼻。”风独行说道,“好好准备你的考试,既然有理想,不管能不能实现,还是血拼一下,也没有遗憾。男人没有实力,什么都是空的。等你哪天成功了,有能量了,那时就轮到其他美女偷窥你,不对,是欣赏你了!” “风哥说的对,我一定牢记!”林英俊紧握拳头,宣誓式的说道,“我一定要变强,变优秀!” “切,还变强,优秀,以后到医院,不要说认识我。”风影倩转身就走了。 “哥们,手淫对身体不好,悠着点。”风独行一面怪笑,耳语一番,也走了。 苍白的脸,如同泼了红漆,直滴到脖子,林英俊往胯下猛击一拳,“蛋疼!” 第十六章:糖衣 林英俊这事,倒让风独行心中的疑云消减,接下来的几天,顺畅得多。 研发增强抵抗力的实验,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很快就能完成了,风独行只是主导,具体事务都下放给助手们,几个小伙得到了锻炼自身的家伙,就像农夫看着自己耕耘的庄稼就快有收成了,几个小伙也是振奋不已。 耐德的事,也基本解决了,但风独行还是有些疑问,晚上和他聊的时候,好好套问套问,这家伙准有事情瞒着。 这个晚上,网上一反常态,冷冷清清的,耐德不在线。风独行给耐德留了个言,说数据已经算出来了。估计耐德一直都在,只是隐着身,风独行的留言一过去,耐德就现身了,马上催促风独行把数据结果发过去。 风独行:先不慌,我问问你几个问题。 耐德:说。 风独行: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实验。 耐德:研制一种治疗冠心病的药。 风独行:不是吧,一切数据表明这个是一个新型病毒的标本。哥们,想对我隐瞒。 耐德:呵呵,也知道瞒你不过,但想到也算是个商业秘密,故而有所保留。 风独行:既然是商业秘密你又为什么叫我帮你弄,我每天连睡觉都在想你这个数据的事,你不给我说清楚,是否有些对我不住? 耐德:伙计辛苦了!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研制的是埃博拉病毒的疫苗。 风独行:埃博拉病毒?就是横行中非,至今无解药的埃博拉病毒? 耐德:是的。你知道我这个人别人做不了的事,我非要去干不可。全球不知多少研究所和实验室都研究过埃博拉病毒,还是没有个结果,这倒点燃了我的战火。我提取了一份埃博拉病毒,将其慢慢分解剖析,经过无数次试验和检测,终于让我发现埃博拉病毒迥异与其他病毒的地方。 风独行:哪里迥异的地方。 耐德:博拉病毒进入人体后,首先分泌一种特殊的糖衣,糖衣非常具有迷惑性,预警白血球,也就是neutrophi血细胞,白血球无法识别,反而与之融合。如此人体免疫系统前沿哨兵被俘获,病毒已经侵入人体,尚不知晓。博拉病毒复制速度简直是天下第一,其攻击力也是举世无双,在病人感染病毒后,两三天就会全面发作,内部器官被埃博拉病毒绞杀,胶化,溃烂,内出血。人体都崩溃了,所有正常生理活动紊乱,免疫系统即使组织反抗也是无能为力了。这也是为何博拉病毒致死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原因。很多科学家已经发现了特殊的糖衣,但尚无手段将其攻破,埃博拉病毒也就一直不能消除,每爆发一次就会夺走无数人的生命。 风独行:那么说你找到了攻破糖衣的方法。 耐德:我想是的,要攻破敌人的堡垒,先要知道它内部的结构和运作原理。这种特殊糖衣之所以无法攻破,就是因为内部有一种独特的酶,这种酶是目前所有药物尚无法杀死的。 风独行:那怎么办? 耐德:人们总会忘了,世间最大的药物,就是我们自身,说白了就是我们的免疫系统,白血球,噬菌体,淋巴细胞,以及各种抗体。只要能破解这种酶,将之人造出来,再合成新的糖衣,然后组成新的病毒,也就是类埃博拉病毒,将这种病毒稀释异化,然后注入人体。这种类病毒,是被稀释和异化的,对人体已经没有杀伤力了,但免疫系统会记住该病毒的特征,并自动产生抗体。待真的埃博拉病毒再来进攻时,人体免疫系统也就不会对其视而不见,抗体会主动寻找目标,将其杀灭。 风独行:不愧是试验天才,你的整个思路很清晰,这完全是一整套疫苗研制的标准流程。但你更高明的采用反向策略,从最源头的酶和糖衣入手,化繁为简,化整为零,事情也就好解决了。所向无敌的埃博拉病毒要倒霉了。 耐德:嘿嘿,我也自信我的方向没有错,听你这么一说,更是坚定信心了。虽然我通过不断的实验,几乎让整个病毒透明,但看得到,未必做得到。我想研制出新的酶,新的病毒出来,这就不仅仅是实验能解决的了,重组一个病毒,就像修建一栋楼一样,不仅需要建筑工,还需要设计师。现在建筑工就是我了,但我没有图纸,没有正确的数据,所以还要你这个设计师。 风独行:但我还是有不解的地方。那就是根据这些数据的指引,我总感觉,不是造出的疫苗,而是造成杀伤力比原病毒丝毫不弱的新病毒出来,并且这种新病毒还可能变异,会出现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耐德:这也是我担忧和不足的地方,但你难道忘了,疫苗本身就病毒? 风独行:那是,但我看这些数据还有缺陷的地方,稍微引导不好,或者在试验中控制不利,就会影响整个疫苗的质量。 耐德:我会在接下来的试验中控制好的,关于数据的缺陷问题,还请你多多上心,科学这东西最是麻烦,任何一丝纰漏都可能导致整个实验的失败。 风独行:好,我先把数据传给你,以后你把实验中有可能产生问题的细节,可以给我说,产生的数据失误,也许我能帮你矫正过来。 耐德:那更好了,我不就如虎添翼了?埃博拉病毒,我来了,诺贝尔奖,我来了。 风独行:威尔逊事件有什么新动向没有? 耐德:我这一段时间,都被埃博拉病毒搞得焦头烂额,家里的衣服堆了满屋,一月没洗了,根本抽不出时间管那事。 下线,做自己昨晚梦的那个实验,风独行又快乐的忙活起来。 一会风影倩回来了,惯性流程,进门喊累,进书房抱人,捶胸口,洗澡,被亲额头后睡觉。 远近的灯都熄了,风独行才恋恋不舍的回房睡觉。 不知为什么,今晚风独行睡得不踏实,一直半睡半醒的,迷迷糊糊中,仿佛有双眼睛注视着自己,不过不是情人那种含情脉脉,更像狼看到兔子那种眼神。风独行想起来看个究竟,却全身无力。 第二天起来,风独行难得的体虚气乏,风影倩比平时起的早,煮好了稀饭,也不用到外边吃油条了。 风独行把昨晚的那种感受给妹妹说了,风影倩摸摸他的额头,说道:“哥你是不是工作太累了,产生了错觉。” 风独行摇摇头:“你知道我的直觉一直没有错的,记得吗,小时候家里就我们娘三,没有主力的男人,做贼的最喜欢光顾这样的。几次贼要来时,我都会感到有异样,就叫妈事先设置好陷阱,捉了几个贼。这之后贼再也不敢来了,邻居们知道后,有的说我有天眼,有的说我是怪胎。以前不懂科学,现在我算明白了,就是直觉,或者叫第六感,其实每个人都有,不过有强有弱罢了,我就是那种天生第六感很强的那种。” 风影倩点点头,大哥的话她是坚信不疑,再说小时候的事,她是亲自经历的。 风影倩喝了口稀饭,突然说道:“会不会是林英俊那小子又在偷窥我们?” 确实有可能,念及此点,风独行拨通了林英俊留下的那个号码。 “风哥啊,什么事?” “你这几天有没有再偷窥我们?” “我哪敢啊,我发誓没有!再说我有那么傻嘛,刚被你抓,又来偷窥,这不是找死吗?”电话那头,林英俊都快哭了。 又是一个周末,该到农场种菜了,唐蝶伊要带武术队到外边去表演,没空,风独行也就只有一个人去。很多东西,是拥有的时候觉得烦,没有的时候觉得更烦,友情爱情婚姻,莫不如此。 唐蝶伊在的时候,就是一只不断臭美,叽叽喳喳的黄雀。现在风独行一个人在农田里,干着农活,连个说话的都没有,百无生趣。没多大意思,吃了饭,就骑着自行车回去了。 星期本说睡觉,却接到一个老朋友的电话。 第十七章:密教 老朋友是一大学同学,叫曹霁菲,极上一怪人。 首先是名字怪,一听是个小女生的名字,还挺有点诗意的,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是一江南碧玉,可见了本人才发现是个络腮胡,眼睛都要跌坏几幅。再次就是性格迥异,风独行已经够特立独行了,和曹霁菲比起来,简直就是循规蹈矩的好孩子。曹霁菲读的是医学专业,却不务正业,当了个旅游作家,浪迹天涯,不知饱暖。 曹霁菲写了不少书,都是关于全球各地风土人情、社会现实的,内涵还不错,备受好评,不过没有沾到情爱、玄幻、官场等热门题材,故而销量平平。 曹霁菲是被邀请来参加个什么文学研讨会的,住在一个不好不坏的宾馆里。风独行问清了地址,驱车前往。 在宾馆旁的一个火锅店里,两人相遇了。几年不见,大家都有些变了。估计是被各种风给刮的,曹霁菲脸上已然出现了皱纹,沧桑甚重。 点了些小菜,来了两瓶白酒,就这样烫着菜,喝着小酒,聊着这几年的经历。 两个孤单男人在一起,再加上酒精的刺激,牢骚是少不了的。 风独行说了研究所里种种勾心斗角,他看到的各种不平之事。曹霁菲听了一点表情都没有,平平说道,你这点是算什么,让我给你开开眼。 曹霁菲说到了各地的见闻,某部落有奇异的风俗,某地区让外人无法接受的社会格局,某集团的惊天阴谋,某国家的纷纷战火,某些名人的丑闻陋事。 针对风独行说的,曹霁菲特意谈到了美国和欧洲的民族冷歧视,印度的种姓制度,非洲的巨富与难民,血钻与肉金,澳洲土著与白人的仇恨,俄罗斯的超级富豪与全民贫困。风独行也听闻过这些事,不过听到有人如此绘声绘色的描述出来,还是第一次,尤其听到难民和贫民窟里穷人的种种惨景后,吃着烫好的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曹霁菲把一根筷子放在碗沿,一边长,一边短,筷子滑了下来。 “有不平,就有倾覆,就有争端。不光中国这样,全世界都差不多。” 风独行很认同这个观点,人不是宠物,给它一点食物就会满足的,争斗将永不停息。 两人暂时都不说话了,吃点菜,以免被刚才的话题伤到胃口。 都不说话,自然沉闷,风独行遂问曹霁菲最近想写什么。 曹霁菲放下筷子,望着天上,说道:“最近我在研究地下宗教的发展动向。” 这下风独行来兴致了,“说来听听。” 曹霁菲说道:“现在不管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因而暗流涌动,积怨累加,部分投机者和宗教狂热者便乘机创建地下宗教,四处活动,拉拢信徒。就在我的老家,就有很多本土化的基督教和伊斯兰教,每到中午的时候,就聚集在某个地方唱宗教歌曲,咕嘟啪啦的不知唱什么。我拿了一本他们的教本来看,这才明白了。他们把教义编成顺口溜,类似于佛教徒的警世言什么的,又好念,又好唱。” 风独行笑得腰都弯了,“太有才了,什么都想得出来,把教义编成顺口溜来唱。” 曹霁菲也笑了笑,但很快正颜起来:“你别小看这些顺口溜,你多唱几回,也会不知不觉被套进去。当然这些只是小把戏,始终上不得台面。在欧洲与美洲,最近出现了一个秘密宗教组织,叫冥教,已经发展了近千万信徒,尤其在乡村和小镇很有势力,不少镇子是满镇的人都信冥教。而且我暗中查访这个冥教,发现他们极不简单,他们不仅传教,还神秘兮兮的谋划着什么事情。” 风独行忽然对老同学担心起来,“你啊,别管那些闲事了,这些人都不能以常理来揣测,行事残忍,手段毒辣,你是惹不起的。” 曹霁菲狂灌了一口酒,豪笑朗朗,“你还说我,你自己不是一样爱管闲事。我没有任何亲人和值得牵挂的人,有什么好怕的,不就一具臭皮囊吗?拿去就是了。人世间的种种诱惑对我来说,不过浮云耳,我都觉得活着没啥意思了,就剩下探奇寻怪了,你把这个兴趣都给我剥夺了,还不如直接把我给灌死得了!” 风独行也跟着笑笑,问道:“对了,那个冥教那么多人信,自有其过人之处,他们都宣扬些什么啊?” 曹霁菲回道:“他们宣扬世界末日论,说就这几年,人类将面临两次大浩劫,整个现代文明将崩溃,只有信奉冥教才会避免天劫。” 风独行咕噜道:“又是这种恐吓法,不知为什么这么多傻子会信。” 曹霁菲摇摇头,“光说不练是假把式,所以我说这个冥教不简单。他们当中有非常多的精英人才。其中一定有最最顶尖的气象专家,他们预测的天气变化太准了,什么天气预报与之相比,简直是放屁。信徒中很多是农民,因为准确的预测,所以每每丰收。其中一定还有医学专家,各地都有很多怪病,现在是越来越多,连大医院都束手无策,他们一出马,很快就药到病除。他们还有一支精良无比的部队,每此信徒们遭受攻击与非遇时,冥教是不会坐视不管的,他们会用这支部队快速平息纷乱。” “人们都有眼见为实的心理,冥教这么有本事,有这么大的能量,跟了他们就能受到庇护,因此这些年冥教才发展得这么快。冥教最近还宣告,今年年底和明年年初,气候会异常,天劫就要降临,信徒们是无比坚信。” 风独行吐吐舌头,“听你这么一说,冥教真的太牛了!现在中国有没有他们的信徒?” 曹霁菲回道:“就我知道的,中国也有,但数量极其少。主要还是在欧洲,其次是美洲和非洲。” 说了半天宗教这种沉重的话题,风独行胸口都有点闷了,举起酒瓶,“不说这个了,酒喝起走!” 酒喝完了,风独行摇摇摆摆骑着自行车回去了。 之后风独行再也没见过曹霁菲,也没人知他死活,也许他本来就是世间一过客,来去无形。 其实人人都是过客,都以为自己多不得了,没了你,别人一样的活。 近来心绪一直不佳,工作倒进行得顺畅,增强抵抗力的实验完成了,研制出来的药物送到相关权威部门做了检测,几乎每项数据都近乎完美,表彰奖励,联系药厂,批量生产,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实验成功大震人心,几个兄弟也第一次把自己当成了人物。 唐有志豪言,准丈母娘要是再和自己硬气,就叫她把女儿收回去。 李高明也很欣慰,这次的奖金可以应付房贷了。 秦方圆笑谈,虽说俺是没那些同学朋友有钱,但他们吃的药都是俺研制出来的,俺就是阎王,决定他们的生死。 尹兴明则高呼,跟着风哥,再创佳绩,早晚我们都会成为风云人物。 所里还专门开了个会,类似于庆功会和总结会。 风独行本来是主角,但他不想多说,把机会让给了几个兄弟。四人也没丢脸,背着记好的台词,显示出不错的说话水平。底子不错,有培养前途,田海洋心想。 田海洋坐在最上方,脸都笑烂了,时不时的斜视挨着的龚长秋。在大众场合下,龚长秋还那么淡定,笑得甚至比田海洋还有风度,只不过眼神和他的名字一样,一谭秋水。 第十八章:梦游 会开完了,表演结束了,风独行正准备回实验室,电话响了,号码是北京的,说话的人却是故乡那边的的口音,原来是多年没见的老校长来了。 风独行给李明学打了个招呼,直奔火车站。 老校长的确老了,谁也抗不过时光的吹刮,更别说像他那种饱受生活煎熬的人。风独行要去找的士,老校长问,有到你屋的公交车吗?风独行说,有。老校长非要去坐公交车,说别破费,反正又不敢时间。 一起到家,两人摆谈了风独行少儿时的往事,二十年也就弹指一挥间,均唏嘘不已。 风独行老家是一个偏远乡村,那时方圆几十里就一个学校,一个破破烂烂的民小。老校长在那里当了二十多年的校长兼教导处主任兼数学老师,手下一共就几个老师,有时多一点,五个,有时少一点,就两个,并且几乎年年在换。民小和民小的老师,都是没有纳入编制的,各种经费和拨款,就像冬天的雨水一样少。没有几个年轻并且志在四方的教师能留下来。风独行的爸爸死后,家里没钱,老校长把自己可怜的工资分了一部分出来,给风独行当学费,第二年风影倩又来了,老校长照付。老校长的妻子,本来就受够了各种苦楚,一气之下,愤而出走,再也没有回来。 由此风独行敬重老校长,有时甚至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 风独行问老校长,来有什么事。 老校长回道:“一个公事,一个私事。在当地解决不了,只有来上访。”见风独行眼中有疑问,老校长自己说道:“公事就是我们学校教师的工资,长期拖欠,已成了惯例,这次更离谱,已经大半年了。教师也是人啊,托儿带母的,本来工资就低,现在干脆不发了,还要不要人活?” “现在不是提高教师工资,还明令不能拖欠吗?” “教师的待遇,要看他在什么地方,在什么学校。比如大城市的老师,重点中学的老师,工资一般都高。还可以通过补课、兼职等手段赚外快。但是在边远地区和普通学校的老师们就不怎么样了。不然为什么那么多老师会拼破头皮往城里、大都市、名校钻?尤其是偏远山区的学校,爹不疼娘不爱的,越是落后的地方,政府的行政就越粗暴,官大爷们高兴了,给撒点钱,不高兴了,就不给。小地方的人怕官,外边又不知道情况,上边又不了解实情,自然就更恶化了。” 风独行点点头,问道:“那么老校长的私事呢?” 喝了口水,老校长才回道,“现在到处搞房地产开发,搞城市扩张,都扩到我们那里来了。我的那个烂房子面临拆迁,” “拆迁好啊,现在很多人都是靠拆迁致富的,你看北京深圳等地的农民,因为拆迁,一夜之间变成了亿万富翁。好多人伸长脖子等着开发商来拆呢。”风独行说道。 “那是北京深圳这些大城市啊,其他小城市小地方就不一样了,我现在也偶尔上上网,看到不少暴力拆迁的例子。大城市行政透明度高,媒体关注度高,人们又是见了世面的,不好对付,因而赔偿标准也高,所以才会因拆迁产生亿万富翁。但小城市小地方,行政能力低,很多官员实际就是土皇帝,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再有的官商勾结,就更无敌了。媒体也不发达,发生了什么事,外边也不知道。小地方的人也是胆小怕事,面对地方强地头蛇,就像耗子见了猫。我们那里拆迁的赔款标准之低,你是想不到的。”老校长说道。 “有多低?”风独行感兴趣了。 “每平方八百!现在城里的房子要四千左右,就是县里的房子也要两千多,还在不断往上飙。按这个标准,就只能买个卫生间。我和几个邻居也到市里去反映过,都是石沉大海。尽管很多人不干,还是被拆了,推土机挖挖机已经离我家门口没多远了。我想不管是拖欠教师工资的事,还是那个拆迁的事,在当地是肯定解决不了的,只有到上边来,我一个老领导在北京当过不小的干部,我想托托他的关系,看能不能解决这些问题,如果他都不能,只有听天由命了。” 老校长越说越沮丧。 说了许久,有些累了,再说天色也暗下来了,风独行便拉着老校长出去吃饭。老校长生死不从,出去吃多浪费,在家里吃又卫生,又节约。风独行苦笑,我不会做饭,平时都是影倩做的,我刚才看了冰箱,除了几袋馒头,什么都没有。 “那就啃馒头,厨房有蒜没有?”说罢,老校长跑到厨房,一会又出来了,拿着一坨蒜,高兴得像个小孩子。 风独行拗不过他,只好从了,又在冰箱背后拿出一个大坛子,“我们用泡酒下馒头。” 一口馒头,一口蒜,一口酒,这三个最简单的东西组合出来,居然是绝妙之物,看着寒酸,吃在嘴里却十分受用。 不多久,馒头和蒜都吃完了,两人还继续喝酒。风独行突然想起橱柜里还有一大袋花生,便进厨房去拿,没想老校长也跟着进来了,他直奔放碗的地方,拿了两个碗:“杯子喝酒费事,还是碗痛快些。” 剥着花生,喝着酒,聊着往事,逸兴横飞,一整坛子的酒就去了半。 随着一声开门声,和累死本姑娘的话,鬼都知道风影倩回来了。风独行说道:“倩儿,看谁来了。”风影倩正奇怪哥怎么不在书房,转眼看到老校长,马上扑过来又哭又笑的。 两爷子都喝得差不多了,洗浴之后,风独行把老校长推进主卧,自己在书房摆了个地铺。这近一周多时间,都没睡过安稳觉,在酒精的麻醉下,快速进入梦乡。 老人夜里有起尿的习惯,半夜老校长被尿涨醒了,便起床冲向厕所。几下了事,老校长本想直接回屋的,眼睛的余光却瞟着书房似乎还有光亮。老校长便走了过去,正看到风独行正用电脑上写着什么东西,顿了一下,又扭头看看旁边一台仪器,在一张纸上写了些什么,然后又在电脑上写字。 “这么晚了,还在忙工作,独行这么有出息,看来也是天道酬勤啊,什么都不是运气来的。”老校长暗自感叹,不过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自己就在门口,风独行怎么没发现?他刚才扭头的时候,应该能看见我啊?这怪玄乎的,老校长决定再观察观察。 在白色的灯光下,风独行正有条不紊的忙着手头的事,一切是那么的自然。老校长心想,自己多心了,这孩子工作太全神贯注了,以至没看到自己,也就不打扰他了。老校长正想走,突然风独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着几张纸念念有词,有了这几个数据,就能制造出完美的酶,太好了。风独行居然轻轻笑了起来,兴奋得走来走去。 风独行走到老校长面前时,抬起头,突然又埋下头,又看着那几张纸,嘴里念叨:“咦,这个酶的结构不稳定,还有变化的趋势,这倒很少见。如果这么结构不稳定的酶,再配合一种结构不稳定的病毒?那会是什么情况,那估计只有神知道了。” 风独行在那里自己走来走去,却把老校长当成透明的了! 中邪!梦游! 老校长惊讶得张开嘴,差点喊出来了,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老校长全身一颤,脑子一沉,几乎晕过去了。又一张脸出现在他面前,是风影倩,她一只手还在老校长嘴巴上,一只手做出一个嘘的动作,双眼示意出去说话。 两人轻轻的退了出来,到了风影倩房间。老校长小声道:“你哥在梦游?” 风影倩点点头,声音压得成了蚊子:“对,他偶尔会,都是遇到重要实验,或者碰到很有挑战性的技术难题后,他就会吃饭睡觉都想,所以梦游里也在忙那个事。也许梦游中会达到另外一个境界,每次只要他梦游,难题就会迎刃而解,他会在第二天发现自己梦游的成果,自己也很惊讶。”老校长说道:“所以不能去打扰他,不然一个重大的科技成果就流产了,对不?”风影倩大眼睛眨了眨,算是回答。 老校长又俏咪咪的回屋睡觉,睡得很香,这孩子真不简单。风影倩也很快入睡,惊天地泣鬼神的鼾声又起,不过对其他两人丝毫没有影响。 风独行还在梦游中飞翔,书房门口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第十九章:虫魔 黑影静静的看着风独行,约莫一个小时后,才余兴未了的离去。门窗都没变,不知他是如何出去的。 第二天清早,谁也没说昨晚的事情,风独行和妹妹照常上班,老校长到他老领导的去了。 风独行一来到所里,田海洋就找上了他。 田海洋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风独行莫名其妙的看着。 田海洋直截了当的说:“独行拜托你个事,帮我写个论文?” “论文?”风独行心想,怎么你也搞那玩意。 “我们虽不是学校,但也是科研部门,有的形式还是要走的。”田海洋笑笑,“没到年中年底,总要象征性的写点论文出来,表示表示,这几年都忙着揽项目,应酬,开会,专业早就放下了,手也生了,上次那篇论文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写完,但水平有限,被龚长秋一帮子人私下笑话了很久。” 见风独行没有说话,田海洋继续解释:“现在不像以前,不敢到处去抄,媒体和一些所谓的打假的,都盯着呢,只有自己搞了,但却是没那时间和水平了,所以求兄弟帮帮忙,这是一万块定金,写完再补一万。” 风独行把信封揣在口袋里,“那好吧。”不就是一篇论文的事,对他而言,简直小菜一碟。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老校长给风独行电话了,“今天我到了老领导那里,他说各方利益纠缠,关系盘根错节,他又退居二线了,也就无能为力了,看来无论公事还是私事都只有搁浅了。”风独行安慰了老校长,这种事他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并叫老校长晚上到家里来,已经打电话叫风影倩买了菜回来。老校长说自己已经订了火车票,今晚就走。 晚上的时候,老校长又来了个电话:“独行,我包里怎么多了四万块钱,是不是你放的?”风独行说是。老校长说道:“老家的人都以为你们在大城市的人活得多么滋润,我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知道其实你们的日子更苦,在人生地不熟,竞争又大的地方打拼,更不容易啊,钱我到老家给你兑回来。”风独行说得非常诚恳:“现在物价飞涨,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的是,你的事还没办完,以后的日子更是迷茫,这钱对你更重要。不要再推辞了,就当帮我存着。”老校长知道风独行的性子,也就不说话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平无奇。 风独行正带着兄弟们做一个新实验,几个小伙一扫往日阴霾,一个个生龙活虎似的。龚长秋偶尔从实验室经过,看着里面的热火朝天,他的心却如坠冰窖。 一阵敲门声,风独行看到李明学那张笑脸,但风独行见到这张笑脸就想哭,田海洋又有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一到办公室,田海洋就递给风独行一份资料,“你们老家那边出事了,有种非常恐怖的寄生虫泛滥,现在已经造成了三十五人的死亡。” 风独行看着上边的资料,文字不多,主要是大量的照片,全身患者的。肚大腹胀,全身溃烂,嘴吐脓血,透着照片,风独行就能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 “这次疾病控制中心,寄生虫研究中心,联袂出马。上级和我想,你是那里人,对那里更熟悉,再说你在药物研究方面的超强能力,对未来制造解药,大有益处,因此决定派你一起过去。你也半年多没回家了,趁这个机会回去看看老母亲。”田海洋说着,给风独行一张纸,上面有相关负责人和接待人员的联系方式。 风独行带好一些专业仪器,马上回家收拾东西,给风影倩打了个电话,给她说了自己要回老家的事。风影倩在电话那头,兴奋得跳了起来,“我一直有长假没休,这次一起回去。” 风独行给唐蝶伊打了个电话,说清了事。唐蝶伊惊道:“我就在你们老家这边,昨天才到的!”风独行问:“你到那里去干什么?”唐蝶伊回道:“我们武术队巡回演出,刚到这里,你过来就和我汇合,姐姐想你。” 刚挂了电话,却又响起来了,是林英俊的。林英俊声音轻快:“风哥,我考试过了,今晚出来搓一顿?”风独行笑笑:“那祝贺你了,今天不行。”林英俊问道:“为什么不行?”风独行说道:“我要回老家一趟,有些事。”林英俊问道:“那你妹妹一起回去不?”风独行说道:“你打听那么仔细干什么,想趁我不在下手?休想,她和我一起回去。”林英俊马上说道:“那我也和你们一起去,我看见你了,你还没走,我马上过来。” “这个不散的阴魂!”风独行苦笑。 林英俊几乎以百米速度冲到了,一来就和风独行套近乎,帮着收拾这收拾那的。风独行笑笑,你手脚还挺麻利的嘛?林英俊一股自豪之气升起,别忘了,我是最伟大的技师!大舅哥! 很快风影倩就回来了,和往常有所不同,没有说“累死本姑娘了”,而是说“本姑娘要回家了”。一进屋就看到了满脸堆笑的林英俊,“你个赖皮来干什么?” 风独行打了电话,报了三人的身份证,很快售票公司就把飞机票送了过来,在钱面前,效率通常很高。 飞机票起飞的时间刚好够,三人打的直奔机场。 风独行和林英俊并坐在一起,风影倩坐在林英俊前面。今天林英俊比那天好多了,头发剪了,也穿得一身干净衣服,蛮清爽的,见风影倩不和他说话,只有使劲挤眉弄眼。 风影倩更烦了,干脆闭上眼睛。本来是想装睡的,可一闭眼,周公就找来了,很快风影倩就睡着了。 马上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打鼾声响起。 风影倩马上成为整个舱内的焦点,坐飞机的人大多故作深沉,这下也坐不住了,一个个起来蹭起来看着这边。风影倩身边的那个中年男士,皱皱眉,想推醒她,又自顾身份,始终没有出手。 只有最后边的一个座位上的黑衣墨镜男子不动声色。 “现在的她,你还喜欢吗?”风独行笑问。 “喜欢,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美,连打呼噜都这么特别!更爱死她了。”林英俊振振有辞,说着从身上掏出耳机。 第二十章:恐画 下了飞机,又转汽车,才到了风独行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 刚下汽车,风独行就看到了一个高挑骄傲的身影,那是唐蝶伊。唐蝶伊走过来,想抱风独行,又收回了手。 又是一个美女,姿色还在风影倩之上,林英俊眼馋馋的,差点就流出口水了。唐蝶伊指着林英俊:“弟弟,你的同事?”风独行正想介绍,风影倩抢着说:“是一泼皮。” 远处的高山,已将落日吞了大半。 相关的单位部门,早就下班了,工作只有明天再说了,风独行决定先回家一趟,包了个面包车杀向老家。 在原本的农田林地上,有崭新的政府大楼,宏大的经济开发区,一个个新建的楼盘。原本就几栋楼几条街的城市,俨然已有了几分气象, “家乡变化太快了!”风独行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幽。 经过一个刚封顶的电梯楼盘,城市也到了尽头,又是十多分钟的车程,终于到家了。 一个典型的农家楼房里,正传来“奶奶的,你们给我吃快点,我还有事情做”的声音。风独行听着,心里升起暖意,眼泪花被烘烤而出。 一个穿着围裙,略瘦的老妇人走了出来,风风火火的,左手提着一只大桶,右手拿着一个大勺,都是喂猪用的。在坝子里正捉自己尾巴的猫儿,见老妇人出来,嘴巴放了自己的尾巴,跳的上去,咬住老妇人的裤腿,四爪直蹬。 “妈!”风影倩丢下东西,扑了上去,抱住老妇人的脖子。 这老妇人当然是风独行的母亲了,张淑芳,一个名字无比普通的农家妇女。 张淑芳这才看到坝子里的人,“独行回来了啊,快招呼你的朋友里边坐。” 众人都进了屋,包括一直咬着张淑芳裤腿的猫儿。 “这只猫儿真淘,和小时候倩儿一样。当年拾到倩儿时,也和这只小猫差不多大,一转眼就成了大姑娘。”张淑芬笑着,一脸的皱纹那么多,却又那么可爱。 “当着这么多人,就别说我的糗事了吧,现在人家乖得很,不信你问哥。” 众人大笑。 门口一个小小的灰影闪过,猫儿耳朵马上立了起来,舍了张淑芳的裤腿,窜了出去。约十多秒的时间,就见猫儿嘴里衔着一个耗子,到坝子里玩去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吃完饭,张淑芳和风独行谈着话。 一边缝着衣服,张淑芬眼睛好,还能自己穿线,“独行你也不小了,你看和你同龄的男人,孩子都打酱油了。” 说起这事,风独行就烦,“自从那次后,我就不想这事了,一心扑到工作上,你不是说大丈夫志在四方,何患无妻吗?” “少拿这句话来堵我的嘴!对了,你和那个唐小姐怎么了?我看她虽然大大咧咧的,脾气是泼点,但人还不错。” “上次我追的就是她!” “是她?你不是说她结婚了吗?你们呢还往来干什么?” “她离婚了。” “为什么?” “这就不是我管的了,现在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以后也是!” 聊了聊自己的终身小事,风独行决定转移话题。 “妈,是不是我们这里有一种非常凶的虫子,我这次就是为这个回来的。” “那虫子凶啊,什么药都杀不死。” “虫患在什么地方?” “就在我们不远的村子里,已经被圈起来了,说什么隔离。” “你能给我说说具体情况吗?” “哪个人被虫子钻进去,就死定了,虫子在里面吃着他的肉,肚子大大的,全身浮肿,饭都吃不了,不住的往外吐脓血,那个叫惨啊。” “为什么隔壁村子那么厉害,我们这个村子倒没事?” “闹虫子的村子离山近,就进林子里去砍木头、打野物、开菜地,进去的人很多就是这样被虫子钻的,我们村的也有几个进去,已经死了一个,活着的还在医院里,被隔离起来了。” “不是有古训,不准进那林子吗,我听说以前也闹过些事,进林子的人经常得怪病。” “还不是为了生计。现在很多村子有的被规划了,不准种庄稼,有的村子已经被占了,说要修什么别墅。地被占了,村民们没了活路,只有进林子里去刨食,没想到成了抛尸。” “占地拆迁,不是有赔偿吗?” “你以为在北京啊,这里还不是几个人说了算。标准低得很,那点钱,几天就用完了。这还好点,有的还赖着不给。有的领导到其他地方上任,新领导来了就不认了,有的地被开发商转卖了,接手的开发商说是以前的事,也不认帐。都叫找以前负责的人去。以前负责的人说,我不在那里了,不关我事。” “那就不搬,不让他们占地。” “你当人是小孩子过家家,人家可是有大队人马。你不走,一群人就拿着棍棒来了,打得你跑。还有的来阴的,夜里来砸你门,烧你屋,看你还活得下去不。还有的更直接,把推土机开到你门口。” 这就是传说中的暴力拆迁了,哎。在风独行眼里,科学世界要简单得多,这人世就难以估量了。 鸡叫天明,各人干各的事。唐蝶伊到武术队去了,张淑芳忙她承包的那片山去了,风影倩跟着去帮忙,后面跟着个屁颠屁颠的林英俊。 风独行则联系上了相关人士,对付虫子去了。 到了医院重症监视室,风独行才知道什么叫人间地狱。 老远就听到里面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到门口附近,即使戴着口罩,也能闻到一股莫可名状的臭味,风独行几欲作呕,勉强压住。 不过还是视觉来得冲击大。 一个病人,肚子高高挺起,脸上肿得和猪差不多了,正把脑袋斜在一边,嘴巴对着地,不断的吐着脓血,脓血里几只蛆虫似的东西正在满地爬,爬到一个医生脚下,那医生如同把踩着尾巴的猫,马上跳了起来,也不管什么医不医生职责了,拔腿就往外跑。 风独行一起来的几个同行,其中一个已经不见了,正在外边狂吐。 一个病人半边脸已经彻底腐烂,虫子在脓血外溢的烂肉里,快活的爬来爬去。牙床和面部的骨头已经漏在外边,从洞里可以看到只剩半块的舌头,舌头上边,照样有虫子在爬着。一只眼睑破碎的眼睛里,也正有虫子爬出,它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同行来的,又消失了两个。 病人在极度的痛苦折磨下,早已失去了理智,虫子在他们的体内撕咬蚕食着,痛痒并加,谁也受不了,为了防止他们自残,就用粗粗的绳子将其四肢绑住,固定在病床上。 一个极其强壮的病人,在非人的折磨下,爆发了全身仅剩的所有力量,一阵怪叫,竟将粗粗的绳子崩断。旁边的医护人员拉着他的手,却被这人一下抛开。病人三下五除二扒开衣服,把手直接插进肿胀的肚子里,把整个腹部一把撕开,把里面的爬满虫子的肠肠肚肚全部掏出来,床上地上马上一摊血肉,哈哈怪笑:“舒服,舒服!”。 这下病房里除了病人和虫子,再也没有一个人,都在外边吐。风独行早有资料,有了心理准备,但这样的阵仗何尝看过?也是吐得一塌糊涂。 更有一个同行,来得太快,直接吐到口罩里,据他后来说,一个月吃什么吐什么,差点饿死。 第二十一章:权贵 再恶心,工作还是要做。一群人吐完修整好后,按例询问主治医师和值班护士,关于病人的一些情况,并记录。采集病虫样本,收集病人血液、脓液、损坏组织等材料。 医院忙完了,又到了村子收集井水、土壤、牲畜体液样本。大多数同行的认为这样就算完了,风独行认为还应该到虫子的原生地—林子里去取样。 病房里的惨绝人寰还历历在目,都怕重蹈覆辙,没人肯拿自己的生命冒险。风独行叹叹气,穿上最厚的装备,到林子里取样,水,土壤,植物,小动物,若干。 毒虫一事件,在本市乃至本省都是史无前例了,市领导也很重视。本来在风独行等专家组来的时候,就说组织一次欢迎会,但市里正开一次规划会议,商讨如何将本市建设成大城市的方略,也就耽误了。专家组的例行工作完成后,返京前,市里专门组织了欢送会,恰好武术对在本市的表演活动结束,备受市民好捧,武术队的领队、教练等核心成员,也被一起邀请过来。 主持这次宴会的,是主管文教卫的市委常务、副市长高宏远,另外参加的还有市委办公室主任、卫生局长、文化局长和其他部门单位领导,阵容强大,星光熠熠。 高宏远发表了重要讲话,说首都没有忘记我们边远小地方,专门派医学专家处理毒虫一事,武术队在本市表演数日,又丰富了广大市民的文娱生活。然后说了本市近年来的一些发展情况,以及远眺未来之类的话。 讲话说完,掌声雷动,风独行唐蝶伊相视笑笑,跟着鼓掌。 吃饭时,风独行、唐蝶伊及其他北京来的,和高宏远坐在一桌。高宏远问了专家组一些关于毒虫的问题,疾病控制中心的一个专家给他做了简单的介绍,不敢说深入了,怕大家都吃不进饭。高宏远似乎对此事很关心,又问道关于病源的一些事,只有风独行进过林子,那个专家便让风独行接着说。风独行讲述了林子里一些主要特征,说把这些样本拿回去检验,就能对毒虫赖以生存的环境了解得更透彻,那么对付这些毒虫就更容易了。 高宏远看来很满意,用各种语言称赞了风独行,真是谈话高手。风独行却问道:“高市长,想不想知道毒虫泛滥的真正原因?”高宏远来兴趣了,请讲。风独行便把因拆迁占地,农民们失去生计,只好进林子里找吃的,乃至被毒虫感染,这些信息告诉了高宏远。随后风独行又说了暴力拆迁的事情。 唐蝶伊在一旁拉了下风独行的袖子,风独行马上意识到,也就不说了。 没想到风独行的话,打开了另一人的匣子。 疾病控制中心一专家听后,激发起他的专业精神,他又列举了许多因为疾病都是因为人类扩展太快,破坏自然环境,把本来在原野的疾病带到了文明世界,如埃博拉病毒、尼巴病毒、艾滋病、鼠疫等。最后总结,不能为了一时发展,破坏生态环境,这样只能遗祸子孙。 专家说的洋洋洒洒,高宏远原本红润和气的脸色,却越来越白。 专家估计在实验室呆久了,不擅长官场之事,更不会察言观色,没有观察到高宏远情绪的变化,只顾着自己说。 其他桌子上,本来还在觥筹交错的,见主桌有了异样,也就都静下来,直刷刷的看着这边。 这专家典型的属于智商高,情商低的那种人,都这样了,还在说。 高宏远站了起来,一拍桌子:“别说了,你们这些知识分子,无非是对现在的拆迁占地,城市开发不满嘛。不靠这些,怎么来发展,怎么有钱?我就是管文教卫的,没有这些,又怎么供养那么多的医生、教师、专家?又怎么会有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专家的话被强行震断,在高宏远的呵斥下,一时无语。他的同事们慑于高宏远的威武,竟没有一人为他说话。 一股热血往闹上冲,不顾唐蝶伊的拉袖子,风独行站了起来,与高宏远对视:“高市长说用钱供养医生、教师、专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用了多少钱,我只知道本地有很多乡村小学,教师半年的工资都还没有发,这本是有财政拨款的,你们都不给,别说用城市扩张赚来的钱了!” 见风独行还好像有真凭实据,高宏远问旁边一人说:“成局长,有这样的事吗?”看来那人是教育局的。成局长马上非常肯定的回道:“绝无此事,所有教师的工资,从来没有拖欠的。” “神在看!”风独行指指天。 成局长没说话了。 这么一闹,饭吃起不是滋味,宴会也就不欢而散。 “和这些土皇帝闹什么嘛?”唐蝶伊埋怨道。 “就看不惯他们那样子,那个专家说得有什么不对,要受他这种羞辱?”风独行心里还气。 “你以为我就喜欢,当你有个当官的爸爸,你就习惯了。”唐蝶伊望着北方,淡淡的说道。 一说起唐蝶伊的爸爸唐正华,风独行心里都堵着慌。 他还记得第一次到唐蝶伊家,唐正华看他的样子,就仿佛见一乡巴佬进城似的。两人对话,不是长辈与晚辈,而像主子与奴才。为了唐蝶伊,风独行也忍了,还是好言好语,鼓起笑脸。 之后风独行很少到唐蝶伊家,每去一次,都几乎是屈辱性的。他知道唐正华和唐母,也不是故意的,而是自然而然的那种颐指气使。就好像上海人对所有外地人的那种高高在上,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再之后,风独行和唐蝶伊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唐正华和唐母也不是不答应,其实他们内心里还是很喜欢风独行这上进的小伙子的。但二人有条件,一是入赘唐家,二是以后听二人的安排。放在很多人身上,简直高兴的发疯。因为入赘唐家,看起来是有些丢人,但有了唐家人的身份,也就能利用唐正华两口子一生积蓄的各种资源,如人脉、权势、声誉。听二人的安排,那是更多人碰的血流如注都换不来的,就能顺着二人铺好的路子往后走,那几乎是一马平川的。唐正华就说过,按他的安排,凭风独行的能力和才华,几年就能混个所长、高级专家之类的,以后成院士、首席科学家什么的,也没问题,风独行知道,那绝非虚言。 唐正华和唐母真的不是刁难风独行,从他们的内心来说,是想帮风独行的。但风独行心里就是不顺,为了此事,专门问了母亲。张淑芳一听,坚决不干:“奶奶的,不能答应。我知道有人会因此乐上天去,但我风家人不稀罕。妈养你这么多年,不是要你做多大的官,住多大的房子,有多少人在后面跟着,而是要你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从了他们的条件,你会获得很多,但你在他们面前就永远抬不起头来!你爸走了之后,我一个人把你们兄妹拉扯大,没有靠任何人的施舍和怜悯,奶奶的,当年还有很多人想看我们一家子的笑话,还不是挺过来了?现在老娘都在哪里都是抬头挺胸的,因为我没欠谁!婚姻是你的,我不干涉,自己看着办。” 摆出当年的往事,风独行直到现在都还耿耿于怀。 唐蝶伊抚抚他的胸口,“何况对你,我爸妈对自己的女儿一样。从小到大,都是规定我要这样要那样。我读大学非要我读哪个专业,我没从。毕了业,又非要把我安排进什么单位,我又没从。和你的事泡汤之后,又给我介绍了一个叔叔的儿子,从小一块长大的。我和他是青梅竹马,但兄妹之亲多,男女之情少,我又不从。一次次的不顺他们的意思,我爸都急了,我妈以死相逼,最后开始了那场该死的婚姻。” “最大的毒虫,就是强权,他们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唐蝶伊总结道。 第二十二章:灭虫 风独行看着这个外表马大哈,内心强悍的女人,笑道:“你也是怪,别人想进政府机关,有的连贞洁、尊严都可以出卖,你却去了什么武术队。” “是啊,你看一个个发小们,有的当了某某长,有的当了老总,都是豪宅名车的。不知道多少人笑我。”唐蝶伊自嘲道。 “也有人笑我傻,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傻?”风独行也自嘲。 “我们是傻,他们也未必聪明到哪里去。”唐蝶伊仰望天空,似数着星星。 “何出此言?”风独行追问道。 “我那些发小们,是大多数混得好。但悲剧一连连。有的被双规了,有的进局子里了,有的被仇家灭了门。几乎每家都在闹离婚,都在盯着财产。还有个更绝,到处寻花问柳,老婆终于受不了了,一次趁他喝醉,把命根给割了。” 唐蝶伊解释着,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毒虫最终也害了自己,古今都一样。” 风独行最后总结,严肃的谈话结束,两人已经走到家门口。 风影倩正在坝子里逗猫儿,林英俊本来不喜欢猫儿的,也上去逗,被猫儿挠到手上,想挥手教训猫儿。风影倩怒喝,你敢。林英俊顺势抓抓头皮,我头痒。 屋里正传来张淑芳的叫骂声:“奶奶的,别以为我又老又笨。你们这些人就会欺软怕硬,欺蠢怕明。嘴里老是什么市场,营销,客户之类的,你以为我不懂啊?” 走进屋,张淑芳正在和一个穿着长袖衬衣,打着领带的年轻人在对话。 张淑芳从旁边椅子上拿出两本书丢到桌子上,大声说道:“你看看,本老太连垫屁股的都是这样的书,你说的这些东西我不懂吗?”那两本书挺厚的,一本是《市场营销原理》,一本是《商业经济学》。 年轻人说道:“我知道你懂,我也不是想拿这些来糊弄你。市场瞬息万变,价格也是波动起伏,就像潮涨潮落一样,现在真的就这价。不信你看看别人给我的报价单?”说着连从包包里拿出几张纸。 张淑芳却看都不看:“还说不是糊弄。刚才欺负我不懂营销知识,现在又欺负我不懂市场信息,竟用这些你们公司制作的资料来玩我。年轻人,给你说吧,本老太不是井底之蛙,我也上网的,全国各地的信息我都知晓,我还有个QQ号,你想加不?” 年轻人一时被说得语塞,站在那里木头似的。 张淑芳把桌上的一份合同销开,自己拿了份合同出来,“要么按我的签,要么我找其他的,多的不说了。” 年轻人走到门外,到了个电话,又回来,签了合同。 “这老太太,怎么这么凶,碰到算我倒霉!”签完了合同,年轻人悻悻走了。 风独行问道:“这人是谁啊,这大热天的穿的这么正式?” 张淑芳回道:“农副品贸易公司的,雏子和我玩阴谋,嫩着呢。” 夜里风独行和母亲又拉拉家常,求她过去一起住。老太太白眼一瞪:“你们那里风沙大,空气又污浊,到处高楼大厦,立交桥的,把人脑子都要转晕。最恨的是说说话都没人,进屋就关门,人人都设防,上次在你们那里住了半年,连邻居长啥样都不知道。我现在骨子还硬朗,你信不信,干活你现在还干不过我。奶奶的,不去。等我哪天动不了了再说。” 回到研究所,风独行招呼几个兄弟对毒虫展开实验。 检测样本,取得数据,在与疾病控制中心和寄生虫研究中心联系,共享检测出来的数据。那两边的研究人员都说这个毒虫棘手,主要是两点,一个是繁殖能力太强,这种毒虫居然是无性生殖,这在寄生虫里都很少见,意味着一只毒虫进去,没多久就可能几十条爬出来,幼虫成熟期快,与苍蝇相当,当幼虫大量成熟的时候,也是病人的死期到了。一个是那层外皮,柔柔滑滑的,看似蛆虫一般,却有一层特殊的蛋白质网膜分布在其上,可对抗多种药物,也不是能杀灭,关键是进入人体后,毒虫像变色龙一样,外表会发生变化,那层蛋白质网膜会模仿人体蛋白质发生变化,这样用药杀灭毒虫的同时,也会伤害人体,用药轻了,无济于事,用药重了,毒虫没死,人倒先死了。 无性生殖这点,风独行和他的兄弟们也发现了。但那层特殊的蛋白质网膜,倒没发现。还是人家专门研究传染病和寄生虫的火候深。 “术业有专攻,才能更强!”风独行对几个兄弟说。 风独行认为关键点,就在那层特殊的蛋白质网膜上,病控制中心和寄生虫研究中心也认同。三方各自行动,加紧研究蛋白质网膜,找出其弱点,在最短的时间里研发出特效药来。因为老家那边的医院又来电话了,又多了五十名患者,总共有五百名患者。其中近八十名患者到了晚期,也就是幼虫大量成熟的阶段,几乎已不可救了,其余病情有轻有重的,但幼虫迟早会成熟的,必须在之前研发出特效药来,不然这些人死定了,而且死得特惨。 风独行几人,加班加点,用了各种手段攻击那种蛋白质网膜,都没什么效果。即使有效果,都会产生最不想看到的情况:蛋白质网膜被破了,病人的蛋白质组织也被摧毁了,那无疑于加速病人的死亡。 疾病控制中心和寄生虫研究中心的情况类似,研究进入胶着状态,病重者陆续死亡,病轻的正在向死亡迈进。 必须找到一种物质,能撕碎那层蛋白质网膜,又不对人的蛋白质组织有损坏。 万物相生相克,没有谁是天下无敌的。在那林子里,也有鸟,有老鼠,有蚯蚓这些动物,它们为什么不怕这种致命的寄生虫? 一个人能在社会上混得好,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一种生物能在危机重重的丛林里生存下来,自然有它的看家本领。 对,就按这个思路走,现在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风独行马上将他进林子里抓到的一只老鼠,和一条蚯蚓拿出来,提取它们的体液,以证明两点:林子里的老鼠与蚯蚓体液中有什么共同的成分;二者与同类的体液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风独行命秦方圆、尹兴明二人将提取的体液分为三份,实验室留一份,两外 两份赶紧给疾病控制中心和寄生虫研究中心送去。 还是人家更专业,虽然风独行这边更先进行检测,可最后三方几乎同时得到答案:林子里的老鼠与蚯蚓体液中都含有一种特殊的氨基酸,未知名的,以前从没见过,看来是林子里的动物为了对抗毒虫,多年进化变异而来的。 风独行马上提取这种氨基酸,将之作用于毒虫的蛋白质网膜上,约半个小时后,蛋白质网膜逐渐被溶解掉。再将之作用于人体蛋白组织上,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该物资对人体蛋白质组织是无害的。 世间万物真是太多不可思议了,氨基酸本是一种营养物质,是没有攻击性的,在此刻却成了对付毒虫的毒药。风独行暗叹。 第二十三章:泛击 实验终于取得了突破口,现在的重中之重就是迅速将这种氨基酸大量生产出来,这就是寄生虫研究中心的事了,他们有更先进更专业的仪器和生产设备。 忙着毒虫实验的时候,风独行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现在稍微闲了下来,有时间上上网之类的。 这一看网上才知道,世界出了很多大事。 全球最大的恐怖组织圣武集团,已经针对美国和英国等国家,制造了多起恐怖袭击事件。 洛杉矶一个地铁站被释放了毒气,造成两百人的死亡。近几年来美国虽屡受恐怖袭击,但很少有死亡上百的,这次死了两百人,在美国国内和国际社会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纽约的一个机场受到自杀式炸弹攻击,三艘飞机被炸毁,幸好抢救应急措施得当,才避免了连锁爆发发生,不然将有更多的人员伤亡,那个飞机场也免于全部葬身火海。 英国曼彻斯特最大的电站被炸,里面的人绝大部分当场被炸死,甚至连尸骨都找不到,曼彻斯特全城停电,城市陷入瘫痪状态。 除了这三个较大的恐怖袭击外,其他地方也有一些恐怖袭击活动,有的是发现得早,被提前解除,有的则是造成的伤亡和影响力更小。 圣武组织领袖撒哈拉,他的名字是化名,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发表了电视电话,声称这一连串的恐怖袭击活动,只是前奏,美国和英国等国要是再横行霸道、欺凌弱小的话,将会导致更爆烈和残酷的报复。 除了圣武集团的事,在医学界还有件大事,那就是法国锐特制药公司,宣布收购分别处于英国、瑞士、德国的三家制药公司。 这三家制药公司虽然规模小,实力也不雄厚,但在业界很有名气。因为它们都有各自的王牌产品,几乎就生产这一类产品,已经有很长历史了,在市场上反映很好,也有一群忠实顾客群。 业内专业人士分析,锐特公司收购三家公司后,生产规模、资金实力并没有得到多大的提升,但市场渠道扩展了和品牌知名度提高了,这对整个公司的发展是非常有利的。 还有的业内人士预测,虽然现在锐特公司还只能算一个中型药业公司,但按这种态势发现下去的话,锐特公司早晚会成为医药界的巨头。 前一段时间没怎么和朗斯实验室的哥们,以及其他同行联系了。 这一天风独行刚上来,就有几个人找他。 一个是威廉,他说准备卖掉家族产业开办一个制药公司,现正在四处招兵买马。威廉希望风独行能来帮自己,给他空了首席科学家的位子,并保证待遇、实验环境绝对是业界一等一的。 风独行不想给外国企业打工,就用了几个借口搪塞过去。 一个是耐德,他说风独行给他的数据非常霸道,根据这个数据,他已经研制出了糖衣。美中不足的是还有一些小瑕疵。 风独行那晚梦游算的就是这个,终于是把仅存的几个漏洞给补上了,但忙着毒虫的事,把这给忘了。于是马上传给了耐德,耐德拿着数据乐癫乐癫走了。 毒虫事件对风独行来说,就此告一段落,现在他在想论文的事情,答应了人家田海洋,因为毒虫此事,一直没时间整。 该写什么论题呢?风独行还找不到一个非常合适的。 风独行踱来踱去,试验台上还有老鼠和蚯蚓的残体,小伙子们没收。风独行正想招呼谁过来收拾一下,突然眼前一道光闪过。 跋扈的高宏远,惨死的毒虫患者,一片片被别墅、高楼填满的农田,安静却潜伏杀机的林子,在风独行脑子里来回盘旋。 “你不是横吗?能横过网络、媒体?” 风独行想到写什么了。 寄生虫研究中心以最高效率生产出特种氨基酸来,融合其他常规药物,研制出新型解药,最快速度空运到那边医院。 解药对毒虫果然有效,病人的情况在两天内就明显好转,除了几个已被毒虫侵蚀太深的病人死去,一个星期后全部病愈出院。不过不少患者留下了后遗症,他们的内脏被毒虫咬得破碎不堪,很难复原,体虚力乏,不能做重活,更有的在一两年后死去。 此次解除毒虫危机,花的时间之短,在世界对抗寄生虫历史上,几乎是空前的。国内外专家都对本次行动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尤其是居功至伟的风独行,脱颖而出,已渐有了科学界明星的气势。 风独行这边,正在一门心思的写着论文。他把这次毒虫之患,如何发生,扩大,研制解药,解除危机,写得极其详细。尤其花了重笔墨写出因为拆迁占地,迫使农民到森林求生,增加了与毒虫接触的机会,最后被毒虫感染。另外他列举了一系列因为开山伐林,将野生动物身上的和存在于丛林深处的病原体,带到人间,引起的瘟疫与病毒事件,有历史上著名的案例,也有近期见于报端的事例。最后总结当然是保护生态环境,给地球尽量留下绿色与原始空间,每个人都需要隐私,地球也一样,不可轻易打开,也许那是潘多拉魔盒。 论文写好了,风独行又看了一遍,“不错!”自己都叹道。 田海洋拿着成稿的论文,看也没看,从办公桌下边拿出一个信封,塞给风独行。“所长,你就不看看,万一不行呢?”风独行戏谑道。 “你的水平我还不知道,如果你写的都不行,还有天理吗?”田海洋笑笑。随后,田海洋就将论文发表到国内一家专业医学杂志上。 毒虫事件已经引起了国内医学家、科学界的关注,现在相关的论文又出来了,自然受追捧。这份医学杂志本来鲜有人问津的,因为这个论文,一时洛阳纸贵,卖断了货。 中国已然成了全球论文最多的国家,但多是东抄西抄,胡乱拼凑的,都是自己玩的,少有被国际同行们引用和称赞的。这篇论文一下鹤立鸡群,成为医学家关注的焦点,被评为世界医学家年度十佳论文,中国制造的尚第一次获此殊荣。 田海洋是双喜临门。 自己的论文,虽然是风独行写的,但署名是自己的,被评为世界十佳论文,接着被评为国内本年度医学界最佳论文。风独行牵头的实验室,也是自己领导的,因毒虫事件被上级不断嘉奖。 自己的快乐,总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这天所里开会,田海洋非常关心龚长秋的超级病菌五号抗生素研制工作,问及实验进度。龚长秋哪里会不知道田海洋是在嘲讽自己无能,随口说道,快了,就快见成果了。 “龚副所长,我看你们还是省省吧。”田海洋把副字咬得很重,他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是最新的全球同行各类科研成果,丢给龚长秋,“人家辉瑞公司已经研发出来了对付超级病菌五号的抗生素,已通过了临床试验,并申请了专利,现正在批量生产,不久我们在药房也能买到。” “辉瑞公司,不是只会生产伟哥吗?”李明学接着话题,哈哈大笑,“没想到他们也能搞出高级玩意。” “可有的人,连伟哥这样低级的玩意都搞不出来,只有靠手了。”田海洋刚说完,也觉得自己怎么如此有语言天赋了,仰头大笑。 奈何龚长秋涵养好,也不禁脸一红一白的。跟着他的几个主任和高级研究员一个个低着头,都在找地缝。 端着从地摊上淘来的三块钱的茶杯,风独行只顾喝着茶,龚长秋就坐在自己对面,一股寒气袭来,虽然开着空调,风独行也感到一阵发麻,似乎水都冷了一头,喝不下去了。 第二十四章:杀机 可接下来的情形,田海洋就笑不出来了。 还是那篇让他获得各种荣誉的论文惹的祸。 论文早已超出了医学范畴,还涉及了生态、环保、科学伦理,乃至城市建设和行政执法。自上而下总比自下而上来得快,论文获得专家级的肯定后,迅速在各种网站与媒体中流传开来。一个网站做了个深度策划,以论文为模本,加入各地因盲目开发,导致泥石流等自然灾害,因过快发展工业,使得当地生态环境完全被破坏,因意图做大化工产业,污染严重造成当地人无法正常生活的各项实例。网站里图文并茂,有豪华的别墅和已经被挖了一半的森林,有高耸的排烟管和漆黑的天空,有规模宏大的工厂和挤在棚户里的人们,有污浊的河水成片的死鱼和人们碗中的泥水。 网络上的一些东西,虽然有的炒得很火,锣鼓喧天的,但毕竟是上不了档次和台面的东西,也只能在小网民中流行一下,进不了上边的法眼。 可有的东西,却有着天生的冲击力和感染力。 几个领导知晓这些情况后,大怒,“乱整,还要不要人活?彻查!” 中纪委和相关部门一行,风尘仆仆直扑毒虫所在城市。 屁股没干净,就会被闻到臭味。 一番大规模的调查后,权钱交易,行贿受贿,挪用公款,暴力执法等一系列的事情浮出水面。相关官员相继被双规并进入司法程序,高宏远赫然于其中,他还不是罪最重的那个。 贪官落马,民皆呼快。 张淑芳打来电话说,拆迁照常进行,但标准做了调整,是以前的三倍,另外林子附近的居民全部搬走,妥善的安置在新小区,并安排了工作,林子周围被划为自然保护区,不允许任何单位和公司进行开发。 老校长也打来电话,教师们拖了近一年的工资终于发了,上边考虑到这一年里,教师们生活苦楚,身心受损,额外的还补偿了一些。 望着朗朗的天空,风独行心里舒畅,突然一阵寒风吹来,风独行言道:“该来的始终会来。” 这不,田海洋的电话打来了:“独行,你那个论文惹大乱子了,被拉下马的官员们,一个个以为是我写的论文,导致他们身陷牢狱,说要找我麻烦。这几天我都感觉有人在跟着我,家里的玻璃也被砸了,看这情形,下次就是我的头了!给你说过多少次,你的这种性子要吃亏,你不信,现在把我也给牵扯进来了,你说怎么办?” 私利之下才能照清一个人的面目。 平时称兄道弟的,推心置腹的,论文得了奖,笑得像猪八戒一样春光灿烂,现在出事了,就大呼小叫了。风独行苦笑,龚长秋对田海洋的评价一点也没错。 见风独行那头没回话,田海洋急了:“风独行,别给我装闷,好汉做事好汉当,这事是你搞出来的,你得负责摆平。” 风独行冷冷说道:“所长,田所长,你别慌,下次那些人再打电话给你,你直接给他们说是我干的就行了,他们一定相信!” 挂了电话,风独行马上给老家的张淑芳打了电话,叫她到远方亲戚家里躲一躲。 回到家里,风独行没有开电脑,而是拿出那半坛子泡酒,一杯一杯的喝了起来。 正喝着酒,风独行的电话响了,嘿嘿,这玩意从来没如此忙过。 电话那头:“风独行?” 风独行:“是!” 电话那头:“你为什么要写那篇论文?谁指使你的?” 风独行:“没人指使?” 电话那头:“都不是小孩子,说实话吧?” 风独行:“我说的是实话!” 电话那头:“风独行别给我装酷!我们知道你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只要你说出了幕后指使者,我们保证不会对你凶残的报复!” 风独行:“我真的没有幕后指使。” 电话那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黄永图,还是曹礼民,还是周世济?” 看来这三人和这伙人是政敌,不同阵营的,这人总认为自己是帮他们政敌来的。风独行在盘算,是不是该把祸水往那三人引。但那三人是好是坏,还不清楚,因自己伤了好人,那是万万不可的。再说他们终究会查清楚的,那么仇恨更深,报复也更疯狂。 电话那头:“小子快说,老子不喜等。” 风独行:“确实是我一个人干的,事发原因你去咨询高宏远。” 过了十几分钟,估计是询问去了。 电话那头:“妈的,就因这事?世上居然还有你这样的傻子,不图钱,不图利,只为一口气。你狠,是条汉子,但汉子得有勇气面对一切,后会有期!” 通话结束了,报复开始了。风独行明白。 风独行打了个电话,把林英俊喊来,对他说了事情的始末。林英俊听得一愣一愣的,苍白的脸因兴奋而发红:“与恶势力作斗争,痛快!”风独行摇摇头,这小子,很严肃的对他说:“我要你这段时间,贴身跟着我妹,保护她,你愿意吗?” 林英俊这小子,典型的见色忘险,对这一可能玩命的美差,马上表现出大男子气概:“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倩儿在人间。”风独行嘴里的酒一下吐了出来,“奶奶的,你以为你是于谦啊?”林英俊慷慨激昂:“我不是于谦,但倩儿是北京城,蒙古百万铁骑,我就弹指一挥间。” 林英俊还想演讲,风独行受不了了,来来,喝酒。 风影倩一回来,风独行就把所有事告诉了她,林英俊在一旁摆着造型,亮着没几块的肌肉。 夜深人静,风独行没有在书房,在那张很少感受的床上思索着。 这次那帮人被整得这么狠,真不敢想象他们会怎么的反攻倒算,自己是无力对抗的。那只有借助外力,借谁呢? 田海洋这老狐狸,为了自己几根毛都舍不得的,那是不可能依靠的。 唐蝶伊,她的父母有势力,从道理上可以借助,但对风独行来说,死都不会再向他们低头的。 其他所有人,风独行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都没戏。人家为了结婚,为了房子,为了生活,都被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哪还有这心思和能力来帮助自己。 看来真的是电话中那人说的,汉子得有勇气面对一切! 鬼影!对,这来历不明的家伙或许可以帮助自己。 老校长来的那天晚上,自己梦游做实验,其实老校长和风影倩的谈话没什么,是风影倩那鬼神鼾声停了惊醒了他,为了不让两人担心,他还装作梦游状态。可老校长回房睡觉后,在书房门口就又站了一个黑影。 那时不知为什么,风独行居然没有慌张,没有心悸,还是装作仍处于梦游状态。黑影饶有兴致的看着风独行做实验,一动不动。待风独行转头时,感觉身后没有芒刺感觉,再回头,门口已没有人影。再到客厅和厨房去查看,也是没有。锁也是好好的。 这人仿佛就是一团水汽,瞬间蒸发了。 打开的书柜,被翻过的书,也是这人干的。 一直感觉被人盯着,所有数据表明,也是这人。 还有在实验室里发现的那双眼睛,暗处盯着自己,也是此人。 这人如果要害自己,机会多的是。如果不想害自己,还留着,那就是要利用自己。既然利用自己,说明还有价值,是不能让其他人染指的,那就会保护自己。 虽然不知此人庐山真面目,也不知此人何方神圣,但冥冥中,风独行只感到此人是自己的唯一救星。 或许这就是人生,有时你觉得人人对你还可以,到了绝境时,人如鸟兽散,四面楚歌,真正能拉你出来的,却是一个不怎么相干的人,甚至是敌人。 第二十五章:惊斗 以后的几天,白天照常上班,下班照常回家,该干嘛干嘛。田海洋也反思了自己的话,向风独行解释不是自己不仗义,一大家子人,不敢托大。风独行倒觉得没什么,换成其他人差不多。一只鹰不爱护自己的羽毛,也就不成为鹰了。 回家还是做工作,自己设置几个课题来,慢慢搞,没事再喝喝酒,也自得其乐。当然这种悠闲的日子不会长久,那边派的打手杀手,说不定已经在路上,或者已经到了,甚至已经锁定自己了,就等致命一击了。 电话响了,风独行以为又是那帮子人的,却不是,是唐蝶伊的,叫出去和她一起逛街。风独行本来夜里是很少出去的,唐蝶伊经常都喊不动,这次他决定出去一下,顺便引蛇出洞。 二人逛了多家大商场,唐蝶伊采购了不少漂亮衣服,高兴得眉飞色舞。唐蝶伊试衣服时,牵着裙摆,弄姿作态,问好看不,风独行嘴里都说好看,眼睛却瞟着四周,看有没有可疑之人。 一直没发现什么,风独行倒暗笑自己杯弓蛇影了。唐蝶伊见风独行魂不守舍的,问道:“你最近获了那么多奖励,风头正劲,怎么这副摸样,发生了什么事。”风独行本想告诉她的,但忍住了嘴,把话题引向其他的,哈哈几句。 杯弓蛇影往往成为现实,当走到一个小巷子时,夜市已经散了,人花花都看不到。暗黄街灯照着,走在巷子里的两人,影子被拖得长长的。一个身材不高,步伐轻盈的蒙面人在后面跟着,每一步都踩在风独行影子的头上。 风独行那莫名的第六感被杀气激发,隐约感到后面有人跟着自己,心如针刺,忽然慌乱起来:打草惊蛇固然不错,但不该把唐蝶伊也拉进来,都怪自己太大意了。不能乱,乱必自败!唐蝶伊还没有发现,正兴致勃勃的说着自己今晚的战利品。 两人继续走着,巷子前面一个瘦高的人背对着站立,影子拉得长长的,风独行的的前脚已经踩到那影子的头上。 前面那人转过身来,也蒙着面,只有两个眸子露在外面,街灯虽然阴暗,可那人的两只眼睛却发着异光,仿佛虎狼看到猎物般明亮。那人缓缓的从腰里拿出一支匕首,慢慢走了过来。 后面矮个子也顺着风独行的影子,从头到腰,一步步逼了过来。 “本小姐好不容易出来采购,就遇到打劫的!今天又要大开杀戒了。”唐蝶伊以为就两抢劫犯,摆好作战姿态。 瘦高蒙面人根本不理会唐蝶伊,走到风独行三米多距离时,腰身一弯,飞速挺着匕首,照着风独行就来。 唐蝶伊一把抓住瘦高蒙面人的手腕,“撒手!”瘦高蒙面人却没有撒手,另一只手向唐蝶伊击去。唐蝶伊也一拳迎去,两拳相交,如打在石头上,二人均觉剧痛。 那头的矮个子蒙面人,一下跳起来,足有一米多高,右手向风独行一送,一条黑糊糊的软鞭照着脖子就缠了过来。风独行并不是弱不劲风之人,一把抓住软鞭,使劲一扯。矮个子蒙面人一阵冷笑,借力飞扑而来,左手多了个一个尖刺的东西。 唐蝶伊与高个子蒙面人势均力敌,正斗得不可开交,她见风独行敌不过矮个子蒙面人,舍了高个子蒙面人,想赶到这边救风独行。高个子蒙面人岂肯,飞身挡在唐蝶伊身前。 尖刺已到眼前,风独行闭目就死。 就在这一刻,一道微微的白光闪过,尖刺落地,矮个子蒙面人手腕上钉着个钩子,鲜血顺着往下滴。矮个子蒙面人知有高人在场,拔了腕上的钩子,双手持鞭,“谁,出来会会。” 没有声响。 矮个子蒙面人一个飞转,速度之快,匪夷所思,在半空中将软鞭向后飞出,缠住一条黑影。 那条黑影却顺着软鞭裹着击来,一道微微的白光照着矮个子蒙面人面门而来。矮个子蒙面人左手又多了柄尖刺,慌乱之中,向着来势凶猛的黑影注力一挥。黑影一个飞腿把尖刺踢飞,矮个子蒙面人忙撤鞭,双脚在地上一蹬,试图逃跑。 矮个子蒙面人人在半空,右手衣袖里又多了条软鞭,挥出,套住了旁边一个大树的树枝上,正想说后会有期,忽感右脚一麻,他的心也凉到底了。 黑影向下一扯,钩子划出一道白圈,矮个子蒙面脖子上多了个大洞,双手捂住伤处却止不住血狂流,倏尔便不动了,软鞭还吊在树上,叶子覆了他一身。 高个子蒙面人这边与唐蝶伊这边不相上下,见功夫比自己高的矮个子已倒在地上,气势更泄,相继挨了唐蝶伊几拳脚。 不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高个子蒙面人一个虚招晃过了唐蝶伊,转身就想跑。正暗自庆幸,却发现黑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微微的白光是那么的柔美,只是在脖子上轻轻一划。 又是一个大洞,高个子蒙面人倒下,血流满地。 黑影收回钩子,托着两具尸体,根本不把风唐二人当回事,径直往一头走去。 风独行冲到黑影面前:“你是谁,取下面具。”黑影只管走他的,风独行继续追问:“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有什么目的?”黑影估计被问烦了,只是用肩轻轻的撞了撞挡在前面的风独行,风独行一下就倒在地上,黑影又向前走几步,再用脚后跟轻踢风独行肩膀,风独行被踢回到唐蝶伊脚下。 “那人你不认识?”把风独行扶起来后,唐蝶伊才问道。 “不认识,也不知什么来历。”风独行回道。 “我的妈妈啊,好恐怖的功夫啊,要是我和对敌,不出三招就会送命。”唐蝶伊刚感叹完毕,马上揪着风独行耳朵,“这两个蒙面人为什么会杀你,这个恐怖高手为什么又会救你?你这个坏弟弟,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见瞒也瞒不着了,也就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事情告诉了唐蝶伊。 唐蝶伊听得眼珠子都会跳出来了,在风独行身上居然会发生这么多事。 风独行就论文一事,问唐蝶伊:“姐姐你说我这事,是做错了,还是作对了。” “这个世界已经没了是非对错,善恶仁暴,都只管着自己混好,这才是根本。” 唐蝶伊已经没感觉了,她也无法评判风独行的所作所为。 互相叮嘱后,两人分别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倒安生了些。直到有天晚上,风独行没烟抽了,出去买包烟。没走几步就发觉有人跟着自己,哎,又多了一个亡魂。 一个提着公文包,带着眼镜,头发油亮,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念叨:“还武林高手,目标没杀掉,自己倒人间蒸发了。都说别信假把式,那帮人就是不信。什么软鞭,冰刺,匕首,都没我的花生米厉害。” 浑不知觉的风独行,正在前面悠答悠答的走着,中年人笑得花了谢了又开了,仿佛几万块钱已经到账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开保险,上静音器,瞄准,手指搭在扳机上。 中年人忽然发现不对,仿佛有个人站在自己身边,怎么?枪眼上多了个亮闪闪的钩子?确实有个人站在他身边,一个高大的黑影,带着面具,眼镜蓝蓝的,正看着他,似乎还在笑。 中年人还来不及恐惧,一只钩子就在他脖子上划过,开了个洞,体内早就向往自由的鲜血狂流而出。 黑影和已经变成尸体的中年人,一起消失,只留下一滩血。 风独行买了烟,路过那滩血迹,面无表情。 已经是半夜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正在梦游中实验的风独行惊醒。他过去打开门,一个血人倒进屋里,正是失踪多时的费尔南多。 第二十六章:迷案 风独行脑子一下懵了,费尔南多怎么会跑到自己这里来?不管那么多了,他身上全是血水,到洗浴间拿湿毛巾给他擦一下再说。风独行脚刚迈一步,费尔南多就一把抓住风独行的腿,叽叽咕咕说着。风独行英语还可以,法语不行,再加上费尔南多说的迷迷糊糊,根本听不清楚。 费尔南多急了,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纸已经被献血染成红色,不知道上边画着什么。风独行对着灯光的方向,照着,虽然已被鲜血侵染,还是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出来上边画的一个图形。 风独行拿出手机,开启录音功能,费尔南多又是点头又是笑的,对着手机说了一通。 费尔南多说得很急,因为他行将就死,说得过急,吐了一口血,风独行要帮他擦去,费尔南多摆摆手,继续对着手机录音。 声音越来越低,直到费尔南多失去身上最后一丝力气。 风独行按着费尔南多的脖子上的大动脉,已经没有任何跳动。 坐在地上,风独行得理理自己慌乱的脑子,最近事太多了,也太诡异了。 倍肯斯和威尔逊为什么会自杀? 费尔南多为什么不远万里到自己家里,还迷莫名其妙说了一通话? 那个黑影为何一直监视自己,又保护自己,到底是什么干活的? 也许秘密都在费尔南多的遗言里,风独行拿着这个手机,手却突然发抖。秘密本身就是不祥的东西,知道得越少越好。 风独行撕开了费尔南多的衣服,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势。费尔南腹部被捅了一个口子,虽然已经用布包裹,依然止不住血。再看后面,一把刀插进了背部,直没刀柄。风独行已经闻到一阵脓血腐败的味道,看来费尔南多早就已经受伤了。 不知在如此伤重下,费尔南多是如何挺过来了的,也不知他是如何找到自己这里来的,这一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可惜人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风独行通知了警方,并在同行圈子里,获知了费尔南多妻子琳达的联系方式。费尔南多已经失踪了近半年,无声无息的,琳达那边正在满世界找,可怎么也找不到,直到风独行打电话来才得知费尔南多的下落,谁知活人已经变成了死尸。 风独行是最后发现死者的,具有杀人嫌疑。中国警方和法国那边派过来的警察联合对风独行进行了按例盘问。风独行随便迷糊了过去,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肯定没事的,费尔南多身上的致命伤痕,是早就有了的,小区里的录像也表明,是费尔南多自己跑到风独行家里来的。很可能费尔南多在到中国之前就已经遇袭。 最大的问题是费尔南多为什么会跑到中国,为什么会找风独行。风独行自己也不知道。 警察也查不出来什么,至少肯定一点,费尔南多不是风独行杀的。 在警察查案,解剖尸体寻找死因的时候,琳达已经赶到了中国。琳达对警方没有通知家属,擅自解剖丈夫的尸体,非常不满,对着中国和法国警探一阵痛骂。中国警探对法语不是很熟,听得半懂不懂的,也就装没听见。法国警探则给琳达解释,这个事情发生的太蹊跷了,为了尽快破案,找出真相,才出此下策。两国的警探又询问了琳达一些事情,就是费尔南多在法国时有没有异常表现。看似询问,实则盘问,因为琳达也有杀人嫌疑。 琳达倒不油,认认真真的回答了警察的问题。 她回忆说,费尔南德在一个生物药业公司,主管一个实验室,公司效益不错,费尔南多领导的实验室也接连研制出了新药物,在市场上受病人青睐。公司上层很器重费尔南德,两人结婚两年来,感情一直不错,日子过得很顺当。直到半年前,费尔南多的好朋友威尔逊来找他,两人在书房里嘀嘀咕咕不知说什么,把门都关上了,显得极其神秘。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两夫妇非常注重对方的隐私,是不会去偷听和干涉地方的事情的。但这次费尔南多却关起门来,此事看来定是十分重要和秘密。后来威尔逊又来找了费尔南多几次,都和那次一样,神神秘秘的。自此后,费尔南多也变得不正常起来,经常很晚才回家,身上没有酒味和香水味,看来不是寻乐子和找女人。琳达偷偷问费尔南多的同事,同事告诉她,费尔南多最近每天都要加班加到深夜才肯离开,但其实公司近期的实验任务并不重,就连同事都感到有些怪。费尔南多回到家也变了,他是一个很幽默和浪漫的人,每次回来总忘不了和琳达调情与亲昵。但现在却判若两人,一回家就钻进书房,看资料,在电脑上不断写着什么。 法国警察打断了一下,问道:“那你丈夫书房里的资料和电脑上的东西还在吗?” 琳达白了他一眼,“慌什么,慌,听我慢慢说。”继续说着。 琳达以前是从不对丈夫查岗监视之类的,她认为爱情也好,婚姻也好,基础就是两个人互相信任,如果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那就别过了。但非常时期,只有采取非常之举,况且是费尔南多不顾自己在先。琳达就趁丈夫出门后,打开书房的电脑,查询上面的聊天信息和操作记录。让琳达更感到惊奇的是,一查什么都没有,似乎费尔南多知道琳达会查自己,早就将这些记录给删除了。 琳达受不了了,决定和费尔南多摊牌。费尔南多又是一如既往的很晚才回家,一回家就直奔书房,却见琳达正坐在电脑前面冷冷的看着自己。琳达问费尔南多究竟到底怎么了。费尔南多拉着琳达的手,表现的很兴奋,说再过几天,自己就有一大笔钱了,那时就可以不上班了,想周游世界就周游世界。琳达心里更是发毛,丈夫要么冷得像冰,要么热得像火,就是不像一个正常人。琳达要费尔南多开诚布公的对自己说出全部事情,毕竟二人是夫妻,是各自的另一半,有权知道。费尔南多本就要开口说话了,突然听到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是慌里慌张的威尔逊。威尔逊什么也不说,拉着费尔南多就往外走。琳达本想阻拦,但两人走得太快,跟不上,也就算了。 现在回想,琳达无比后悔,那时该不顾一切的拦住丈夫的,自此之后就没有再见到费尔南多,半年以后再见,已经人鬼殊途。 那天之后就一系列诡秘的事情发生。 第二十七章:暗语 第二天威尔逊就自杀。 第三天威尔逊的未婚妻自杀。 第四天夜里,一群蒙面人突然秘密到了自己的家,把书房翻了个底朝天。琳达想偷偷报警,却被发现,被绑在椅子上,用强胶封住嘴。那群蒙面人在书房里搜索了半个多小时才结束。他们拿着一些纸和电脑的硬盘,出门去了。一会一个蒙面人又潜了回来,眼里欲火燃烧,试图强奸琳达。琳达全身被固定住,连嘴巴都被封住,就是一个小孩要对自己怎么样,也是只有干瞪眼。蒙面人几下撕开了琳达的内衣内裤,顺便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得精光。正在琳达绝望之际,门开了,又一个蒙面人来了,他冷哼一声,传到试图强奸琳达的那个蒙面人耳朵里。色鬼什么也没说,只有一个动作,就是用脱衣服的速度再穿上衣服,和后来的蒙面人一起离去。 再后来就没有什么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直到听到费尔南多的死讯。不过琳达早就没有了惊慌之意。她从得知威尔逊自杀的消息时,就感觉丈夫的下场将会和威尔逊一样,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两方警察又问了琳达一些问题,琳达也老老实实回答了。当问到第二十个问题了,琳达终于发现问题了,站了起来,喝叱道:“你们把我当杀人犯了?现在我什么都不说了,要问就问我的律师!” 两个警察对视,一阵苦笑,不再问了,让琳达收起了费尔南多的一些遗物,案子正式移交法国警方,就此了事。 这边风独行也在行动。 他一直在寻思,这费尔南多的临死前的话,是不是该给警方透露。但想到法国警方裁定威尔逊为自杀,想到中国警察界发生了多次检举和证词被泄露。风独行暗想,这警察多不讲信用,为了所谓的尽快破案,总是草草了事,甚至屈打成招,就像香港电影里的,“信警察,母猪都会上树”。 念及此点,风独行决定不把这东西给警察。那是不是该给琳达呢,她毕竟是费尔南多的妻子。风独行又开回想起来,当听到费尔南多死讯时,琳达竟然是那么镇定,好像能预知丈夫死亡一样,到机场去接她时,琳达打扮得花枝招展,哪像个丧夫之妇?待到停尸房看到费尔南多的尸体时,琳达却哭得天崩地裂。这反差太大,很不合常理。 琳达有很多疑点,不管费尔南多的死和她有没有关系,东西绝对不能交给她。 风独行找到一个精通法语的朋友,让他将手机里的话翻译成汉语。 临死时的费尔南多,精气涣散,头脑迷乱。法语是世界上最注重结构和语法的语言,因此以华美闻名于世,费尔南多的话却打破了这个传统。他的话是上句不接下句,有的地方含糊不清,有的地方则是全不顾语法,想到哪说哪。 多亏了这个朋友,将这些话逐一分析推敲,终于形成了像样的一段文字,翻译过来,风独行再加入自己的推测和假设,大概就是这样的。 原来一切事情都是从威尔逊开始。威尔逊在锐特公司工作了两个月,就忽然辞职了,被他一个很信任的朋友,引荐进一个秘密研究小组。这个小组接了一笔大单子,为某大国军部研发一种新型生化武器。这其实在很多实验室和研究所都常见,他们多私下为国家军队研制某种禁药,多以生化武器为主。生化武器和核武器一样,杀伤力强,多是一国为了保持对他国的威慑力和以应对突然的危机,一般是不会用的。一旦使用将会造成一连串的反应,甚至会酿成新的世界大战。所以这个单子多少有些见不得人,不符合行业规则,但也没啥大不了的。威尔逊要结婚了,本来就缺钱,思虑一番后,也就答应了。后来威尔逊又联系其他同行,想把他们一起拉来,却不怎么理想,只有费尔南多才答应加入他的团队。 后来威尔逊慢慢发现事情不对,这个所谓的大单子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不是某国军部的,而是一个与恐怖组织联合的秘密宗教,他们要取得一个新型的生化武器,也不是为了什么威慑力和以后应急,而是为了马上使用,造成世界大乱,他们好从中牟利。 威尔逊多少还有些良知,他在思考是揭发和阻止这些人,还是继续下去。威尔逊的反常行为,被他做记者的未婚妻发现,做记者这一行的,眼光和观察力都不错。未婚妻连逼带套,终于得知了这个惊天大阴谋。两人商量后,决定分工协作,未婚妻鼓励丈夫去阻止和破坏试验,自己利用记者的身份,在报纸上揭发那群人的阴谋。 威尔逊觉得自己势单力薄,就找到了费尔南多,并对他说明了情况。费尔南多在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后,还是决定支持威尔逊。两人到了秘密实验室,他们都是试验主力人员,可以直接操作,这样更好下手。二人暗中将一些关键数据消去,并将已经取得阶段性成功的实验样本销毁。 二人知道恐怖组织和秘密宗教人手多,力量雄厚,早晚会发现是二人动的手脚。离开实验室后,便商量逃亡计划。可没想到对方发现得也太快了,二人还在商量着,就见一大堆人出来了,马上拼命逃窜。 威尔逊和他的未婚妻先后被杀,还制造出自杀的假象。警察局破不了案,抓不到真凶,也就顺手推舟,认定威尔逊夫妇为自杀,省事得多。 费尔南多东躲西藏终于逃过了追杀。威尔逊死前曾说风独行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为了研制生化武器,他还从风独行与耐德那里套了很多数据和其他专业资料。两人商量时,相互约定,谁要能活着出去,就把这个秘密设法透露给风独行,他们都相信一旦那个生化武器被使用,风独行是最可能破解这个危机的人。 把这些信息过了一遍,总算知道了个来龙去脉,风独行到现在都还不能判断费尔南多和威尔逊是善还是恶,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费尔南多的案子耽误了风独行几天,处理完后,照常上班。 田海洋也觉得此事离奇,问了风独行一些情况,风独行大体说了。田海洋感叹道:“我们中国的实验室和研究所,可能专业水平是比不了欧美,但我们的职业操守比他们好多了,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像这种生化武器,我是打死也不会干的,那多缺德?” 风独行有同感:“那不是呢?当年日本人侵华时,就用了生化武器。还在东北那边搞了个生化研究所,就是臭名昭著的‘831’,直接用活人做实验,可谓丧尽天良。” 田海洋破例抽了一支烟,咳嗽了一下,“能力越大,破坏了越大。”突然想了想,问道:“独行,如果费尔南多说的是真的,那么你估计那恐怖组织和神秘宗教,把那个什么生化武器,研制出来没有?” 风独行低头寻思,回道:“威尔逊和费尔南多研究水平不错,但还不算顶尖级的。恐怖组织和神秘宗教这次看样子是花了血本的,别说威尔逊和费尔南多,更优秀更尖端的人才,他们也能网络到。威尔逊之前给我联系过,要我到法国去,条件好得出奇。” 田海洋心里一颤,“那你为什么不去?说实话,依你的条件,几乎能进全球任何一家实验室。” 风独行笑笑:“我只回了他一句巴斯德的名言。” 田海洋问道:“科学无国界,但科学家有自己的祖国?” 风独行点点头:“再说我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如果我去了,可能下场会和二人差不多,甚至更惨。” 田海洋说道:“说了这么多,你的意思还是他们可能已经把生化武器给研究出来了?” 风独行回道:“我看八成是这样,不单如此,他们这次搞出来的玩意,可不是普通的生化武器那么简单。” 田海洋问道:“那你说会是什么,难不成会是毁灭地球的超级病毒?” 风独行笑笑:“但愿不是吧。希望威尔逊和费尔南多的血没有白流。” 第二十八章:练拳 周末又到了种菜的时间,风独行给唐蝶伊打电话。唐蝶伊却让风独行到武术中心去。认识这么多年了,风独行还从没到唐蝶伊工作的地方去过,也想看看唐蝶伊怎么虐待她的队员的。 果然唐蝶伊在虐待人,她正指挥着十多个小伙子站马步。这站马步是看着容易,站着难,尤其是叫你站几个小时,一边要保持下盘稳,一边要上身挺胸抬头,风独行也站过,不出二十分钟就受不了了。一个小伙头上冒着汗,腿干已经打颤颤了。 唐蝶伊走过去,用纸巾帮他擦干了头上的汗,柔声问道:“累了吗?”那小伙就如同看到风雨后的彩虹,似乎痴了,正在陶醉。冷不防小腿被唐蝶伊猛的一踢,钻心的疼直冲麻木的脑子。唐蝶伊叉着腰,大声喝道:“才站半个小时就冒虚汗,就累得不行了,人家站半天的怎么站的?” 回过头,唐蝶伊才看见风独行,“瞪什么眼,这叫严师出高徒!”风独行不瞪眼了,刚才被踢的小伙子,朝风独行伸出舌头做着鬼脸。 两人到了另外一间练功房,风独行问道:“莽,姐姐,今天是种菜的日子,怎么不去?”唐蝶伊说道:“上次的那个黑影让我彻底醒悟,我的功夫说到底还是花拳绣腿,我决定恶补?” 风独行不满了:“你补你的功夫,关我是什么事,种的菜可以收了,我要去收!” 唐蝶伊根本不理,塞给了风独行一个厚厚的垫子,“端着。” 风独行更不解了,“这是干什么?” 唐蝶伊白了一眼:“真是少见多怪,没看电视啊,就是端着垫子让我打,专业术语就叫陪练。” 风独行还想说话,我不干。但不干也不行了,唐蝶伊一腿已经踢来,她的腿长,好看,可踢在身上也是很疼的。风独行连忙拿垫子去顶。唐蝶伊这一腿力量很大,风独行被踢退了好几步。 唐蝶伊却摇摇头,好像不甚满意,又是一腿飞踢而来,风独行连忙又去顶。唐蝶伊踢了几腿后,又连续几个重拳,打在垫子上砰砰作响,这下唐蝶伊脸上才有了些笑色。 这一阵拳打脚踢后,唐蝶伊累了,风独行也累了。敢情这陪练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有一拳太快,风独行垫子没有挡着,结结实实打在胸口上,差点没闭气过去。 唐蝶伊一边喝着水,一边瞟着风独行,不知又在打什么算盘。 唐蝶伊突然说道:“不如我们来实战,拿垫子始终觉得别扭。” 风独行失声问道:“实战,我们对打?” 唐蝶伊点点头。 风独行头摇得像秋千,“这哪儿行,我怎么是你的对手?” 唐蝶伊却不管这么多了,甩了毛巾,丢下水瓶,过来就是一腿。风独行心中暗骂:“说你是莽娃,你还不愿意,从不给人商量!”心里虽不满意,但腿是不会给你说话的,没办法了,只好用手臂去挡。这一腿力大,风独行手臂还隐隐作痛。又是一拳直奔面门而来,风独行顾不得手臂痛了,又用手去挡。可没想唐蝶伊是手脚并用,一个剪刀腿照着风独行的左小腿就来。 慌乱中,风独行突然一下跳起,脸上挨了一拳,可风独行的右手却从一个常人不会想到的角度,重重击打在唐蝶伊的面颊上。 唐蝶伊白皙的脸上立马出现了一个拳头的印记,看上去那么不和谐。风独行心里十分抱歉,但手脚做出严阵以待的架势,他知道唐蝶伊的性子,肯定会打回来的。 没想到唐蝶伊却兴奋的说道:“弟弟,你刚才无意中用了你家祖传的古拳法。这套拳法还有些功力,我看你不如就用这拳法和我打,说不定还能打赢我哟。” 两人继续对打,打着打着就放开了。 古拳法确实不错,总有一些匪夷所思的怪招,恰恰正对对手的软肋。风独行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因而在唐蝶伊狂风骤雨的攻击下,却能找到空隙击向目标。唐蝶伊打得兴起,多年训练的技法和本能被完全释放出来,攻守速度快得自己也惊讶万分。 激烈的争斗会激发人的战心和血气,通常会把人变成野兽。两人全不顾朋友之情,也没有男女之私。只要能攻击,面部,下阴,乳房,都可以进攻。 外边站马步的小伙们已经到了时间,进来向唐蝶伊问示,接着该做什么训练,却看到那只野兽在撕斗。 这一番撕斗下来,唐蝶伊脸上挨了几拳,小腹被踢中几脚,胸前被打了几拳,最可恶的是下阴被击中一脚。心中骂道:“这个家伙,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打起来,什么下流招式都会用。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风独行更惨了,身上不知挨了多少拳脚。毕竟唐蝶伊是专业的,风独行哪是对手?整个脸青红紫绿,如同纹了一只孔雀在上边。身上被衣服包裹着,看不到伤处,只有风独行自己才知道,胸口还闷得慌,出气都不顺畅,腹部痛如刀绞,让风独行记起上次得肠炎时候的经历,不过和这次比起来,还不算什么。胯下也火辣辣的,好像争斗中被踢了几脚,反正不止一脚,奶奶的,别踢坏了,还没结婚的,如果就报废了,那可就亏大了。 小伙们等唐蝶伊擦了汗,喝了水,才派出一个人来问唐蝶伊接下来该干什么。唐蝶伊今天倒仁慈,挥挥手,今天可以提早回家。 小伙们往外走,心里想着唐蝶伊那张印了几个拳头痕迹的脸,就想笑,却不敢,万一惹恼了这母大虫,再被罚站几个小时的马步,那就不划算了。直到出了门口,才忍不住一齐大笑起来。 唐蝶伊奇怪了,这群小毛头没事笑什么。风独行看着她那张脸,也忍不住笑起来了。唐蝶伊连忙从便衣里掏出化妆用的镜子,这家伙爱美,在武术中心是出了名的。唐蝶伊一照镜子,气得五荤八素,咬着牙又要和风独行厮杀一番,可看到风独行那张脸,气就消了,把镜子递给了风独行。 风独行拿镜子一照,这里面的丑家伙是谁? 唐蝶伊笑得欢天喜地,一会又不笑了,这一大笑,就扯得面皮生疼。 风独行回家,唐蝶伊非要跟着去,她说要给风独行上药,自己是专业人士,更懂。路上风独行走得很不自在,下身还疼得很,唐蝶伊知道后,连说是误伤。风独行更气,如果被你误伤就报废了的话,那就更冤了。 一到屋,唐蝶伊就问风独行要药酒,还好风独行泡了些。风独行说自己来,唐蝶伊不肯,我是专业人士,上了好得快。 于是风独行脱了衣服和裤子,就留下条内裤,坐在椅子上,就像一个集中营被审问的囚犯。 窗帘拉上,唐蝶伊开始给风独行摸药酒了。 估计唐蝶伊这段时间苦练得多,手比以前略粗了些,不过还是比大多数人的细嫩,这更肯定了风独行一向的判断:这小妮子,妖精变的。 唐蝶伊细长的手指在风独行身上轻轻的抚摸着,在有瘀伤的地方细按柔捏,一丝丝无法名状的快意在全身乱窜,只有两个字能形容现在的感受:肉麻。原来肉麻就是这样来的。肉麻的感觉在全身散发后,又凝聚在一起,直冲中枢神经,所有疼痛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阵舒爽。 风独行闭着眼,尚在陶醉,忽觉下身一阵痒,睁眼一看,唐蝶伊正在脱他的内裤。 风独行连忙拉住,不让他脱,“这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唐蝶伊扑哧一下笑了,“你都被我摸完了,还授受不亲,我帮你抹药,你紧张什么?” 风独行脸红得像猴屁股,结结巴巴的说,“这好像不,不什么来着。” 唐蝶伊又笑:“你那小牙签,有什么遮掩的,算了,自己上吧。” 两人正说着,门来了,风影倩回来了,看着屋里的情况,她一下子呆了,连累了的话都没说。 六目相对,脸上都红红的,尴尬之气在屋里弥漫。 第二十九章:禽流 风影倩回过神来,“忙你们的,我一会再回来。”说完转身出门。 唐蝶伊想出去解释,风独行拉着她的手,说道:“这种事怎么解释,算了。”说罢穿好了衣服。 唐蝶伊看时间也不早了,要回去,风独行说道:“姐姐,你给我抹了药,我看应该礼尚往来,反正这里有药酒,我帮你抹药怎么样?”唐蝶伊凶悍之色再现,捏着风独行脸上一红肿处,厉声说道:“想看姐姐的玉体,做梦去吧。”风独行连忙喊疼,确实也疼,唐蝶伊脸上浮起胜利的笑,丢下抚脸的风独行,自己走了。 晚上风影倩看着风独行时不时的怪笑,风独行心里特不是滋味。风影倩在屋里打着游戏,声音开得很大,风独行也没去管她。 “这人啊,不能有把柄和糗事被别人攥着,不然太惨了。” 风独行最后总结。 第二天风独行还在睡觉,电话却少有的响了,风独行正想骂人,见号码是唐蝶伊的,也就忍了。唐蝶伊又要风独行过去陪练,风独行直接挂了电话,又想想不妥,干脆关了手机。 风独行轻视了唐蝶伊锲而不舍的精神,以为关手机就没事了。下午时,门开了,风影倩和唐蝶伊一起回来了。 唐蝶伊一进门就直奔风独行房间,把他给拉了起来,来,继续打。 风独行这下还真有些火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打就打。 两人就在客厅里斗起来,风影倩磕着瓜子在旁看着,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打斗结果自然还是风独行落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不过愤怒中的风独行还是有两刷子,怪招不断,打到后来居然拿出了拼命的力气,也重创了唐蝶伊。 唐蝶伊一边给风独行抹药,一边说道:“弟弟,你的体质不错,应变速度快,爆发力强,是练武的好料子,要是从小练武就好了。” 风独行气呼呼的回道:“你揶揄我啊,被你打成这样子,还说。” 唐蝶伊和旁边的风影倩听后,一阵大笑。 风独行干脆闭上眼睛:“你们还笑,明天我还要上班,怎么见人啊?” 风独行的预言不幸言中了,第二天到所里,人人看着风独行都要问一句:“风主任,怎么这摸样,被抢了?” 田海洋也这么问,风独行就把陪练的事给田海洋说了,并嘱咐他不要给所里其他人说,一个大男人被小女子打成这样,多少是不光彩的事。 田海洋大笑:“我你还信不过,当然不会说,这叫一物降一物,你这个特立独行的怪物,居然被蝶伊这样的野蛮女友给制住,真是让我开了眼。” 风独行低声说道:“所长,你就别笑话我了。” 田海洋笑完,却认真起来,“我说你们两人也是,一个襄王有意,一个神女有心,为什么不干脆把事给办了?拖拖拉拉的干什么,你们都老大不小了。” 一说到这事,风独行心里就堵着慌,招了个借口,出了办公室,回实验室去了。 风独行刚到实验室没多久,李明学就找到他了,不过这次不是叫到田海洋办公室去,而是到会议厅去,不光风独行,唐有志、秦方圆等所有人都要去。 风独行知道有重要的事了,也懒得问,直接招呼兄弟们去会议厅。 会议厅里已经坐满了人,还站着一些人,看来所里全部人都到了。会议厅很宽敞,能容纳不少人,但椅子就不多了。李明学扫眼一望,招呼一个人站起来,把凳子搬过来,笑着让风独行坐。风独行也不推辞,直接坐下,看着前面的大屏幕。 大屏幕正播放着新闻,一看台标,是CNN。 画面上是一个大型的鸡场,可没有一只活的,一片平坦的地上,堆满了死鸡,初略一计,少说也有十万只。平地前有一个大坑,一台推土机正把成堆的死鸡往坑里推。死鸡被推到坑里后,空中一正对的直升机向下喷洒一种液体,而后投下一颗燃烧弹,飞机飞走,熊熊燃烧的大火冲天而起。 在四周,一群穿着厚厚防护服的人,正背着消毒器,往里冲洒着消毒液。 画面转换,又到了医院。 一个病人面色潮红,双眼紧闭,鼻子里插着管子,嘴里正在喷血,一群医护人员正围着他忙活着。一会病人眼睛突然睁开了,布满了血丝,嘴里大口大口喷血,胸部一阵起伏。背后的心率机上,条纹乱窜。病人危机,医生们马上抢救。病人一声大吼,竟挣脱了手腕上的束缚,四处乱飞,抓好旁边一个医生的头,把他的面罩给撕了下来。 那医生大吼道:“NO!”拔腿就想往外跑,却被其他几个医生给抓住。 这下更乱了,一个医生,应该是领头的,马上对着话筒说了几句话。只有几秒钟时间,进来几个同样穿着防护服的人,但透过面罩,都可以感受几人脸上那一股股肃杀之气,另外他们的衣服上刻着FBI的标记,这就是传说这的联邦调查员了。 被脱掉面罩的医生嘴里说着求饶的话,那几个FBI探员面无表情,拖着这人就出去了,好似拖的一具尸体。 病人这边一番挣扎后,平息了下来,也不吐血了,但心率机却发出了不同的声音,原来心率机上的条纹已经变成了直线,病人死了。 让大伙看了一下新闻片段后,田海洋才说道:“还是美国那边的新闻及时,此次新型禽流感发生后的第二天,CNN电视台就知晓了消息,并全程直播,美国政府和军方想遮都遮不住。” 信息部主任孟广良接着说:“刚才各位看的,只是禽流感爆发的其中一个鸡场,另外在俄亥俄州,康涅狄格州、路易斯安纳州等几州的四个农场,相继爆发了禽流感。由于此次禽流感爆发不是在一个地方,而是在不同州,美国当局非常恐慌。目前美国全境红色警报,农场周围方圆五十里全部隔离,所有美国居民都在进行体检,任何出现发热病症的人都会被认为疑似禽流感患者,被迅速送进医院进行隔离医治。卫星录像显示,各个地方正在大规模的杀毒。一切办公、教学、运动、公共活动全部禁止,政府明令居民不要外出,都呆在家里,需要的食物和补给,由政府提供。” 孟广良说完,下边一群人皆失色,这次禽流感来势凶猛,非往常所比,一旦传播开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孟广良笑笑,换了一个频道,应该不是频道,只算一个实时视频。 画面上是一个机场进出口。 站在两边的不仅有机场服务人员,还有一群穿白大褂的医生,均外穿着防护服。进口被挤得窄窄的,只能一个人通过,就像处女的阴道。 障碍是一道一道。 入口处就有红外线体温检测仪,一个高个子的白人脚刚迈进,就听到一镇低低的声音。旁边马上来了两个同样外穿着防护服的警察过来,用英语对那人说道:“先生你的体温异常,有可能携带新型禽流感病毒,请跟我们到医院进行观察治疗。”也不待白人说话,直接把面罩、防护服给白人套上,白人个子高,防护服套在身上就像紧身衣。白人十分不满,挣扎着要把面罩和防护服给脱了,两个警察用力把他给架住,那白人还试图用力摆脱,从旁又来了一个警察,将其制住,拖进一辆车。 一个黑人进了门,没听到声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刚想往前走,一个医生拿着一把貌似枪的物体过来,对着他的身上一阵晃。见黑人非常不自在,医生用英语说道:“这是手持式红外体表测温仪,不用怕。” 滴滴的声音又响了,黑人眼睛一闭,两个警察到了他身旁。 又一个白人过了两关,就差哈哈笑了,一工作人员向他要护照,白人拿给他了。工作人员一看,是美国过来的,马上招呼警察把这人给带走。 看完视频,孟广良笑着说:“这是我一朋友在机场工作,按我的要求,把那边的监视录像和我们这边直接相连,通过这样,我们也可以看出国家如何隔绝病毒的。” 得意之色,不由言表,龚长秋在旁点点头。 第三十章:资料 田海洋说话了,本来还在议论的人们静了下来。 “虽然国家动用了各种方式阻绝病毒的进入,但大家都知道病毒这东西无孔不入的,没有谁敢保证能隔绝它。所谓未雨绸缪,防范未然,最好的方式就是加紧研究禽流感的疫苗。即使哪天这次新型禽流感钻了进来,我们已经有了对付它的法宝,也就不怕它了。” 田海洋说完找风独行要了支烟,“都被你这个烟鬼带坏了。” 风独行笑笑,递了一支过去,自己也拿了一支来抽起。 龚长秋接着说:“刚才田所长说得很好,要未雨绸缪,防范未然,况且这次也是我们所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但这禽流感已经是第四代了,不知又变异成什么样子了,机会是有的,但担子也是重的。因此我建议最好建立一个临时研发小组,集中兵力对付此事。” 田海洋点点头。 龚长秋继续说道:“信息部主任孟广良同志,是最了解此次事件信息的人,他的很多同学朋友在全球各地研究所工作,能给他最新最及时的病毒信息,这对疫苗的研发工作是很有利的,我提议小组的牵头人孟广良同志是最合适的。”说罢,望着田海洋。 田海洋掐灭了烟,说道:“孟广良同志的确比较合适,身为信息部主任,对此次病毒事件的进度和其他研究所的最新进展都十分了解,是不错的。” 龚长秋和孟广良听罢,对视一笑,不过听到一个“但”字,又笑不出了。 “但我认为,除了孟广良同志,还有更合适的人选,那就是我们研发部的风独行同志。他的专业能力和研发水平是有目共瞩的,这两年来,他带领一个实验室,取得了无数成果,获得的国家奖励就不计其数。远的不说,上次的毒虫事件,风独行同志居功至伟,连疾病控制中心和寄生虫研究中心的同行都拜服。所以我认为风独行同志是最合适的。” 田海洋平时说话慢腾腾的,这次说的斩钉切铁,他要当着所有人的脸,告诉众人这所里是谁说了算。 田海洋一席话说完,不少人点头,有的还是龚长秋的人,都认为风独行是最佳人选。 风独行一脸淡笑,哎,这人怎么这么爱争呢。他不由想起一个老故事,两兄弟去打猎,看到一只大雁,哥哥说煮来吃,弟弟说烧来吃。相持不下,最后互相妥协,一半煮来吃,一半烧来吃。再望望天空,哪里还有大雁的影子? 这八字没一撇的事,有什么好争的! 龚长秋那个气啊,他气田海洋位子比自己高,气风独行专业比自己人强,更气那些胡乱点头的人。都说搞研究的人是一群木脑袋,自己以前还不信,现在信了,连站哪边都不清楚?人在精不在多,看来以后得好好清洗一番才行。 这样临时研发中心组成,风独行任组长,几个兄弟自然在帐下,另外在其他实验室各抽调人手若干。 风独行去问孟广良有没有这次禽流感病毒的一些资料,孟广良笑笑,双手一摊,“我现在也没有,我个人觉得最好的方式就是抓个患者过来,那最好提取了。” 这无疑于调谑了,风独行想自己刚占了孟广良的差事,心里肯定还憋着火,算了。不过这句话倒启发了风独行,最新的病毒资料只有在发源地才有。 回到实验室,那帮小伙子们正在忙着忙呢,都准备着一场战斗。胡湘明是众人中最清秀的,还都有点孩子气,为这次能和风独行一起做大事,激动得差点晕过去。风独行看着这些还较单纯的小伙,心想,如果要是人人都这样该多还,哪有那么多钩心斗角,可惜的是世界没有如果。 风独行寻思美国还有几个很熟的同行,布朗,约翰逊,哈德森,或许从他们那里都能得到病毒资料。 布朗在旧金山,约翰逊在纽约,哈德森在加尼福利亚。 一看时间,下午三点,那么美国纽约那边应该是凌晨一点,旧金山是凌晨五点,加尼福利亚是凌晨三点。都是睡觉时间,也不知这几人在不在网上,试试运气吧。 约翰逊和哈德森都不在网上,也没他们电话。 所有希望就寄托在布朗身上了,几人中,也就和布朗最熟。 布朗却在网上,风独行舒了一口气。 风独行:怎么你凌晨一点还在网上,在工作? 布朗:那不是?还不是该死的禽流感闹的,这几天都在加班加点,研制疫苗。 风独行:那研制出来没有? 布朗:哪有那么容易啊,如果能这么容易,世上就没有传染病和瘟疫了,还要我们这些人干嘛? 风独行:现在你们美国那边,禽流感有什么新进展? 布朗:这次控制得很好,除了已知的几十例案例,还没有新的。但也说不准,有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大爆发? 风独行:我想在你这里要点东西?不知可以不? 布朗:就知道你小子来找我就没什么好事,说。 风独行:我想要最新的病毒资料,我们这边所里已经成了研发小组,专攻疫苗,我是组长,但苦于没有病毒资料,无的放矢。 布朗:这个嘛,还不好给你,暂时还属于商业秘密。 风独行:为了守住商业秘密,就以三亿美国人担惊受怕为代价?不通过你,从其他手段也能得到,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再说有了病毒资料,那还是得看谁水平高,才能率先研制出疫苗。你们美国医学界不是一直自认很牛,一直看不起咋中国的同行,心虚了? 布朗:呵呵,别激将我了,给你就是了。 风独行得了最新的病毒资料,忙招呼手下的兄弟们分类,归纳,存档。 打开布朗传来的图像库,里面是一张张病毒在显微镜下的真面目。 禽流感病毒是球状病毒,最里面是病毒核心,数条RNA节段与其上边的核蛋白;往外就是基质蛋白,维持病毒空间;再往外就是包膜,是病毒的表面;在包膜上有突刺,圆顶的是NA(神经氨酸酶),尖顶的是HA(血凝素)。 和以往的禽流感病毒相比,这次的更显狰狞,尤其是长长伸出的HA(血凝素)和NA(神经氨酸酶),比以前更尖刻了,就像现在的人一样,越来越会伤讽人。 HA(血凝素)主要是依附在目标体上的,并输入病毒物质。NA(神经氨酸酶)则是破坏目标体蛋白质,使其崩溃,病毒装配也就能更顺利进行。 可以想象,当这两根利刺死死的钉在人体细胞上,那可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被宰割的命了。 布朗那边的工作做得很细,连结构图都描绘了出来。通过结构图,能更清楚的发现这次病毒的不同之处。包膜和基质蛋白倒没有什么变化,再仔细一看,里面最核心的负链的单链RNA怎么有9个节段,以前的都是8个节段。其中有1、2、3节段为多聚集酶,第4节段编码血凝素,第5节段编码核蛋白,第6节段是神经氨酸酶,第7节段控制基质蛋白,第8节段拼接RNA。那这第9节段是干什么来着? 存在即为合理,肯定不是用来吃白饭的。 第三十一章:蜚言 风独行不喜欢开会,但不得不承认会议有时也是开展工作的必要手段,当然也是行使权力的最好手段。 风独行召集弟兄们开了一次会。指出研发重点及安排分工协作。 风独行说道:“病毒的最新资料我已经得到了,并分类归纳存档了,人们都要仔细去研究研究。这次病毒与以往相比,有了两大变化。一是HA和NA。研制流感的干扰素和疫苗,目前都是通过HA和NA的外部特征来的,让药物和人体免疫系统通过HA、NA这两个受力点,快速的识别,发动行之有效的攻击。此次病毒HA和NA,单从外形上看就已经和以往有了变化,其内部的结构和运行机制肯定也会发生相应变化,将这两根钉子给认清,是这次任务的首要任务。” 风独行说累了,顺了口气,抽了口烟。 尹兴明不失时机的捧道:“还是风哥本事,这么快就拿到了最新病毒资料。” 风独行看了看尹兴明,又看了看胡湘明,笑了笑,继续说道。 “这次病毒还有一大不同,也是最大的不同,就是RNA的变化。以往的RNA都是八条,现在却成了九条。大家对其余八条RNA的功能和作用都很清楚,但现在问题出来了,这第九条有什么用?对整个病毒有什么影响?会不会造成病毒的更快变异,甚至变种?” 其他人都听着,有的还像学生那样做着笔记,学习态度还是很浓烈的。 话说完了,也就是分工,各自在各自岗位上忙起来。 现在最麻烦的还是没有病毒原体!这一刻风独行巴不得自己被感染了,好直接获取病毒原体。 没办法,哎!风独行叹道。幸好还有布朗传来的一大堆数据,其他人早就头大了,不过风独行这个数字专家倒高兴了,就从这堆数据入手。 下班了,实验室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都很晚了,还是没人走。 风独行肚子饿了,这才从数字数据里回来,却见到一大堆人都还在忙活着。风独行问最近的唐有志道:“怎么你们还不走?想在这里过夜?” 唐有志没有说话。 风独行拍拍脑袋,这下清楚了,自己是头,都不走,其他人也不好意思走,这大概也算办公室政治法则之一了,自己刚才太沉迷于数字了,没顾及到其他人。 风独行招呼大伙下班,心中有些歉意,便请客到馆子里吃夜啤酒。 都是一群年轻人,意气风发的,酒也喝得痛快。见大伙这么豪气,本来滴酒不沾的胡湘明也被感染了,生死要来喝点,一杯啤酒下去,就倒了,手还拿着酒杯,“谁怕谁,来来,继续喝!” 众人大笑。 没有什么物体的速度能超过光速,恐慌的传播也只能无限接近。 美国禽流感一事件迅速传遍世界各地。 风独行走到街头,听到的都是人们在议论禽流感。 一个买鸡蛋的大妈说道:“听说禽流感已经传进了中国,相关部门为了稳定,把这个消息给封锁了。” 她的同伴,一个提着菜篮子的中年妇女,接口说:“那不是,我有亲戚在沿海那边,听说有个村子一夜之间死了五十人,全是得的禽流感,村子里的鸡鸭鹅,还有猫猫狗狗,都不能幸免。” 买鸡蛋的大妈,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小声说道:“小声点,我们说的都查无实据,小心被抓起来关起,现在最重要的是多买些菜啊,粮食啊,尽量少出门。” 中年妇女年纪更轻,耳朵却不好使,耳朵凑过去,大声问道:“大姐,你刚才说什么?” 买鸡蛋的大妈苦笑,吼着说道:“我们再折回去买点东西,多囤积一点,尽量少出去!” 中年妇女笑笑,“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再回去买点。” 两人又转身往菜市场走,顺便在一个买杂货那里,一人买了个大大的编织袋。 最大的空间是想象空间,众人皆擅长的能力是编故事的能力。 对禽流感的各种段子,花样百出,在民间和网络中迅速传播。 谣言总会伤害一些人,买鸡的小贩和商户,现在哭都哭不出来了。 禽流感来了,鸡是肯定不能吃了,鸭子和鹅也是家禽,那也不能吃。小贩提着活蹦乱跳的鸡,对一正买菜的大爷说道:“你看这鸡这么精神,哪像是有病的?大爷,你要买的话,五块一斤!” 鸡平时是十五块一斤的,现在成了五块一斤,大爷心动了,正想掏钱,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过来拉住大爷就走,“现在到处都是禽流感,鸡吃不得。”大爷边走边回头,“那么好的鸡,才五块钱一斤,多可惜啊!” 还有人更聪明,认为这禽流感来了,猪流感也就快了,以后什么羊流感,马流感,牛流感也会接踵而至,大家要小心。他们的这种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推论,一旦提出,便受到了很多人的拥护。 那猪肉不能吃了,羊肉不能吃了,牛肉不能吃了,马肉驴肉不能吃,乃至狗肉猫肉也不能吃,反正吃这些的人也少。 卖猪、羊、牛等肉类食品的商户见人们不买鸡,纷纷抬高售价,人们居然不讲价,正自高兴得直数钱。可现在自己手头一大堆肉也卖不出去了,后悔刚才抢着进了那么多货。 还没听说过鱼流感,这鸡鸭鹅猪牛羊都不能吃了,总不能只啃草,也得吃吃肉食的东西。鱼现在成了最安全的动物,备受追捧,就像一夜成名的选秀明星一样,身价暴涨。 一个鱼摊前围满了人,里面稍微像样的鱼都被抢光了,只剩下一条又小死了又久的鱼。一个中年男人问道,这鱼怎么卖?小贩比出两个指头:“二十一斤!”中年人眼睛睁得大大的,什么,这鱼都要二十,你干脆去抢得了。小贩难得理他,准备收摊。旁边来了个家庭主妇,指着那条鱼说要,小贩还是报了二十元的价,家庭主妇同意,叫小贩称斤两,算钱,快些打整出来。中年人这下却急了,马上说道:“不行,这鱼我先看上的,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家庭主妇嘲讽道:“你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半天不买,我才过来的,爷们的,不要不讲理!” 两人为了一条鱼争得不可开交,什么脏话都冒了出来,小贩在旁乐呵呵的看着。 禽流感的谣言,已经造成了民心不稳,社会不安,物价乱窜。卫生部门,免疫部门的相关专家纷纷出来辟谣,说禽流感在美国已经被控制了,并没有传播到其他国家和地区,中国更是安全的。 可现在教授成了叫兽,专家成了砖家的时代,人们宁愿相信谣言,也不相信所谓的专家。 禽流感一事,还引起了重大的外交纠纷。 一个美国人到韩国去旅游,在机场就被截了下来,直送医院观察隔离。这个美国人以前有轻微的精神紧张综合症,也就是有让他感到紧张和不适的事情发生,他就会失去理智。这个美国人在医院里度日如年,很快精神失常,行为失控,和护理他的医生厮打起来。美国人个子高,力气大,又极度冲动中,护理他的医生不是对手,一个被掐死,一个受重伤。旁边的保安人员见此乱局,开枪打死了美国人。 此事一传开,马上口水战开始。 美国外交部斥责韩国:这位美国公民,体温正常,没有任何携带禽流感病毒的迹象,就因为他是美国人,就被你们强行关押到隔离中心,导致他的精神受损,以至行为失控,你们应该为失去的两条生命负责。 韩国外交部回斥:大多数流感都有一个潜伏期,禽流感也不例外,在潜伏期内这个病毒携带者是没有任何异样的。但一旦放纵他到人流中去,他将会感染无数的人。我们这样做,是为了几千万的大韩民国国民,也是为那位美国公民负责。至于发生后面的事,事发突然,再说事情还在进一步调查之中,不能妄下定论。 接着美国外交部攻击韩国,不重视人权,只重视政治权力,行为粗暴。 韩国外交部反唇相讥美国,夸夸而谈,虚伪做作,美军虐待战俘,伤害平民,就是人权? 再接下来,双方又说到法制,文化,政府行为,社会稳定,官员贪污,种族歧视等问题,都在不遗余力的揭对方的丑。 越扯越远,更多的国家和组织,也参与了讨论。美国势大,拥护她的国家多,英法加等大国都站在美国一方。韩国这边就几个小国在一旁帮腔,显然不能旗鼓相当,到了后来也就不说话了。一个巴掌拍不响,美国在那里自言自语也没兴趣,也不说了。 第三十二章:病来 风独行把所有数据分析了一遍,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思路,但一大问题是没有病毒原体,什么都是空的。风独行找到田海洋,要求田海洋不管用什么手段和途径,一定要搞到病毒原体。 田海洋也很重视此事,他倒有办法。禽流感属于世界性的流行病毒,影响整个世界安全,任何国家和组织都有责任对起进行研究,开发干扰素和疫苗,任何单个实验室和机构是不能将禽流感病毒垄断,视为自己的私有财产,必须共享出来,因此世界卫生组织和国际病毒研究中心等组织,是肯定有病毒原体和所有的资料的。 只要和上边部门通通气,让他们出面与世界卫生组织和国际病毒研究中心接洽,是能得到毒原体和所有的资料的。只不过有一定程序要走,也要花少许的一些时间。 田海洋轻拍风独行的肩,知道你急,但心急了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办法不是有了吗?我现在就打电话请示。 回到家里,打开电脑,浏览一下网页和论坛,到处都是禽流感的消息,这个爆料美国已经死了三百万人,那个爆料加拿大死了五十万人。还有个更扯,居然发了个帖子,说北京已经发现了五百例禽流感病例,死亡五十三人,其他人还在抢救中,凶多吉少。风独行刚喝了口泡酒,一下喷了出来,奶奶的,我就在北京,还是搞医药研究的,好歹也是专业人士,怎么我不知道?自己是清楚这种事情纯属瞎编的,但其他地方的人也许还会信以为真,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这样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看这个帖子文字下边,还有一张张配图,有的病人正在抢救,有的病人正在吐血,有的医护人员累得站着都睡着了。 风独行又喷了一口,这明明是以前非典和猪流感事件的一些照片,还有的则好像是电影里的场景,被这家伙搬到上面,组合组合,居然像模像样的,混弄几个人是没问题的。 又看了会新闻,和在网上的几个国际同行聊了聊,今晚不想再做实验了,早早的就洗了睡了。都要睡着了,唐蝶伊打来电话,非要叫和她说说话,风独行勉为其难,迷迷糊糊的和她搭着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唐蝶伊在那边狂吼:姐姐不准你睡,和我说话。不过风独行已经听不到了。 “哥,起来了。”一阵猛摇把风独行弄醒。 风影倩正站在自己床前,揉着眼睛,这小家伙刚上完了夜班,回来睡觉了。风影倩问道:“哥知道多少时间了?今天不上班?”风独行拿起手机一看,妈妈的,已经九点了! “怎么睡的这么死,从来没有过。”风独行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 “我今早晨头感到疼得很。”风影倩在一旁念道。 这句话倒提醒了风独行,因为他也觉得头涨涨的,喉咙也是一阵灼热感,这段时间抽烟喝酒,比以前还少了些,怎么会这样,再说昨天睡得比往常还早。 骑着自行车直奔研究所。 一路上看到的情景也让风独行觉得寒深。 早晨是上班、办事的时候,时间就是效益,就是竞争制胜的资源,如果让老板看到你经常迟到,让客户等了很久,你就离死不远了。人们都是行色匆匆的,奔啊,冲啊。 可今天却不同了。在人行道上不少提着公文包的上班族,有的打着哈欠,有的敲着脑袋,有的轻轻咳嗽,都是无精打采的,都没睡醒似的。 公路上更诡异了,有的开着开着,眼睛都睁不开了,也不管什么交通规则了,直接到路边停下,干什么,睡觉。路边已经停了不少车,交警笑欢了,该自己发财了,赶了过来。 头昏力乏的,风独行卯足全身的劲才蹬着自行车往前走。本以为自己是去的最晚的那个,可一到研究所,正碰到几个刚到的,唐有志,胡湘明,尹兴明,都才来,均一脸的疲惫之色。众人进了门,后面又来了几个。 整个上午,人人都是头昏脑胀的,都没有心思做事。风独行招呼兄弟们到吸烟室抽烟,烟枪真是多,一群人跟着去了。 抽烟少不了聊天,唐有志说道:“我这一早晨起来,头疼得要命,嗓子干得像生活,要死不活的,没有精神。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样,可一路上看到人人好像都这样,到了所里,也差不多。我都还以为做梦了,这到底怎么了?” 秦方圆接着说:“网上把禽流感传得凶,说早就蔓延全球了,我还不信,笑那些人瞎折腾,自己吓自己。可现在这样,你说我们会不会已经不知不觉的感染上了禽流感?” 一石惊起千层浪。秦方圆的话,实际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众人都面露惊色,议论起来。 风独行刚抽完一支烟,摆摆他发黄的右手食指,“我看不是,禽流感前期发病的症状根本不是这样,早说就算美国那边的禽流感蔓延了,都需要时间,还没这么快,范围也不可能这么广。当然事情是有些怪,就算是流感也不会人人都一个样,可我们看到的是,几乎人人都好像感冒似的。” 尹兴明应道:“我同意风哥的话,应该不是禽流感,只是一般的流感。” 胡湘明笑笑:“那还不简单,所里这么多仪器,我们自己检测检测不就得了?”他是唯一指头里没有烟的人,只是爱热闹,一起跟了进来。 风独行也大笑,我们在这里讨论什么,小胡说的对,检测检测就行了。 众人又回到实验室,打开相应的仪器,唐有志决定做第一个实验目标,采集了自己的血液、唾液样本。 检测结果也怪,没有任何异常! 风独行是不相信什么禽流感的,但看众人的摸样,得了普通的流感是无疑问的。可现在什么也检测不出来。 唐有志也感到很怪,嘀咕道,不会是我的血是臭的,仪器都嫌弃吧。 众人笑了,纷纷采集自己的体液样本。 再检测,还是没有任何异常。 数据分析,主要取决于样本量,最终产生一定的概率,偶尔一个样本失效是可以忽略和理解的。但现在这么多人都来检测了,可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 这不可能啊,明明众人都出现了不适的状况,并且症状类似,几乎是普通流感的标准,怎么会测不出来? 样本是没有问题的,那是不是仪器出了问题? 风独行围着几台仪器来回转,至少从外表来看没有什么问题。风独行再到主控仪器的电脑上操作起来,查看相关运行数据,也没问题,仪器正在正常运行。再看各种配置信息,所有零部件都好好的,没有任何损坏。风独行还查看了电路和各个连接点,都好好的,没有短路和接触不良的情况。 胡湘明突然说道:“会不会是操作失误,没有按正确程序来?” 尹兴明一旁讥笑道:“风哥这样的行家,这种小事还会有错?” 胡湘明也觉得自己说得太无理,闷着不说话了。 操作检测的全过程是自己一手完成的,这种简单的检测,太小儿科了,也不可能操作失误。 这事玄乎玄乎的,风独行决定去和田海洋说说。 到了田海洋办公室,却见田海洋趴在桌子上睡觉。风独行叫醒田海洋,田海洋揉揉眼睛,眼角还有一团眼屎。 “今天不知怎么了,头昏乎晕乎的,就想睡觉,对了,什么事?”田海洋有气无力的问道。 风独行把刚才检测的那个事给田海洋说了,田海洋也觉得很怪。 风独行强调道:“所长,我们的检测仪器可是最先进的啊,应该是不会出错的。” 那些仪器的事,田海洋是最清楚的。那是半年多前,一天风独行看田海洋招呼人往所里搬东西,风独行问道:“所长又弄了什么宝贝回来。”田海洋回道:“一批最新最尖端的检测仪器。”风独行继续问道:“检测什么的?”田海洋回道:“检测主要传染病的,比如流感什么的,听同行说,这宝贝灵光得很,准确率几乎是百分之百。”风独行笑笑:“那花了多少银子,应该不会便宜吧?”田海洋小声说道:“八百五十万美金,还是通过关系了的,不然更贵。”风独行吐吐舌头,好家伙,“所长我就有点想不通了,我们又不是疾病控制中心,不是医院,就是一个药物研究所。要这些东西干什么,我看对实验和研发工作,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田海洋笑得老奸巨猾:“独行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可能这些玩意是对实验和研发没什么用,但对拿项目太有用了。领导和投资商到我们这里来一看,全是最尖端的仪器和设备,信心就大涨,就会把各种课题和项目给我们。如果我们什么都没有,还是一堆老机器旧设备,不管我们有多专业,人家来一看,就心灰意冷,什么都不会给你做。”风独行恍然大悟:“所长你这招叫‘筑巢引凤’!”田海洋大笑:“就是聪明人,一语中的。” 第三十二章:谣传 这样一提醒,田海洋更觉得问题大了,虽然因开会应酬,荒废了很多,但毕竟是专业人士,还是能嗅到丝丝危机。 田海洋又问风独行要了支烟,边抽边说:“你说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这美国刚爆出禽流感,弄得满球风雨。这早晨一醒来,人人都是这样子,说没病,猪都会笑,可偏偏又检测不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风独行回道:“这意味着一种新型的未知病毒!但也说不一定,也可能没病,只是杞人忧天。” 田海洋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风独行回道:“直到现在,人类还没有对人体彻底的了解。不少人是有症无病,去检查,啥事没有,可病人就是觉得不舒服。还有的是心理反射,类似于有症无病,病人心理不舒服,身体机能受到压制,就会觉得不适,但从医学角度讲,他又没病。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亚健康,现在都市人被房子压着,被工作逼着,被环境套着,身体再好,也会出状况。” 田海洋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全城人都一个状况,你又作何解释?” 风独行也解释不了,两人聊了点其他的,风独行回到了实验室。 头更涨了,身上也无法形容的不爽,这还怎么工作? 这时李明学给各个部门和实验室下通知,鉴于人人都身体不适,毫无工作状态,没事就下班,到医院去开点药也好,回家休养也好。 风独行刚走出研究所,电话就响了,是唐蝶伊的。唐蝶伊说自己身体不适,不想训练,想找个人到处逛逛。 一家医院里堆满了人,挂号的人从门诊部一直排到了马路上。两个大汉正在为一个位子大打出手。其他排队的人,自己都有气无力的,也难得去管。好在为了维持秩序,医院增设了保安,警察也在里面驻扎。一会出来个保安和警察,把两人拉开,扯到治安室去了。 一个药房前也是排满了人,都在等着买药。一个中年妇女终于排到了,问销售员道:“可以刷银行卡不,我的现金不够。”销售员点点头。中年妇女立刻展现了欢颜:“那好,每种药都给来一份,我再想想,抗生素来双份。多少钱都没问题。”轮到以前,销售员早就瞠目结舌了,不过今天已经见惯不惯了。 中年妇女在买药买了一段时间,后面的一大群人吼道:“快点,都等着呢?” 中年妇女不甘示弱:“慌什么慌,慌着投胎啊?” 中年妇女的话马上激起众怒,一个大汉不管什么好男不和女斗的原则了,出来就和中年妇女对骂,骂着骂着,纠打起来。 这下乱了,排了几个小时的人把中年妇女当做发泄怒气目标,上来就是一阵打。其他一些人则冲到了药房里,钱也没给,直接往药架上拿药。药房里的工作人员去制止,几下就被打倒,更多的人冲了进来。 混乱一旦触发,就谁也管不了,本来还在纠打的中年妇女和其他几人,见人们都在抢药,也顾不得再打了,纷纷加入抢药的行列中来。 唐蝶伊在旁看着想去制止,风独行摇摇头,“现在这情形,神也管不了。” 两人走到一个广场时停下了,视线均被一个大屏幕吸引。 大屏幕上正播着新闻,说的是各地的民众早晨一起来,就感到头昏脑胀,嗓子干燥,全身乏力,人们都认为是美国的猪流感已经蔓延到中国。节目组邀请了一个著名医学专家来解释这个现象。专家侃侃而谈,出现这种情况是气候变化和人体体质导致的,西伯利亚冷空气突然南下,造成各地大幅度降温,人体一时无法接受,遂出现不适状况。再加上现在人们忙于工作,缺乏锻炼,膳食结构又不合理,体质日趋日下,早就出现了亚健康状况。这样抵抗力和适应力更弱,气候和环境稍微一发生变化,就会出现类似的各种症状。 专家说的也是老生常谈,没什么价值,风独行听着直摇头,拉着唐蝶伊往前走。唐蝶伊突然说:“我总觉这些专家说的不靠谱,还是信药好一点,我们也去抢点药?咋俩的身手,怎么也得抢着一盒两盒的。”说着想往刚才的药店赶去。 风独行笑笑,“说你是莽娃,你还不信!你看刚才的架势,现在我们再过去,早就只剩下空盒子了。”唐蝶伊白了风独行一眼,问道:“那你说怎么办?”风独行扬扬头:“我有神兵!” 这下唐蝶伊反应过来了,“我怎么忘了,倩儿是护士,拿药方便。” 两人回到家里,风独行进了书房,打开电脑,唐蝶伊要和他争,风独行就是不干,唐蝶伊气了,跑到风影倩房间,和那个小妮子叽叽呱呱起来。 今天线上的人居然那么整齐,耐德、威廉、布朗、乔治、约翰逊、卡帕多等人都在,时区好像对他们没有什么限制。 风独行一上来,其他人就问风独行今天啥状况。风独行奇了,怎么问这问题,于是便把今天的状况和所见所闻告知了几人,又回问他们。 几人的回答如出一辙:都和风独行感受一样,无精打采的,想睡觉,又睡不着,想做事,又做不了,倒像具行尸走肉,就只有在网上耗着,和其他同行聊聊,了解了解情况。 风独行还以为就中国这边是这样,原来美国、欧洲等地都一样,那看来和什么西伯利亚冷风、亚健康没啥关系了。 这一群人里,都是搞药物和基因研究的,就卡帕多一个是医生,风独行决定和他聊聊。 风独行:老兄你们那边这种状况多吗? 卡帕多:何止多,几乎人人都是。但到医院来,又检测不出什么结果,这是我一直搞不明白的。上午来了很多这样的病人,害的我抽烟、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不过下午就少了,因为人们知道医院也弄不清楚,就相互转告,也就不用来了,都回家去自己买药吃,这才有了点空闲时间。 风独行:那你认为这会不会是禽流感。 卡帕多:我觉得不是,症状都不一样,再说禽流感是很容易检测出来的。但现在更多的人相信了这就是禽流感。 风独行:我们这边也是一样的,都认为是禽流感。这无稽之谈居然那么多人相信,你说为什么。 卡帕多:一个是恐慌。美国那边刚爆发了禽流感,事情还没有完。现在这不知是不是病的东西来了,又解释不清楚,人们自然会往那边想。再加上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实在太多,到处宣传鼓弄,假的也会变成真的。一个就是对政府、权威部门、医生的不信任。很多时候发现了传染病,相关部门都会尽量遮掩,以免引起社会动荡,就让一些专家、医生出来辟谣,但事情的发展往往和政府想的背道而驰,传染病爆发,广发流行,政府、专家、医生说的也就成了放屁。这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这一套,人们就会觉得自己被愚弄,这样再也不信了。所以一旦再出现可能爆发传染病的时候,政府、专家和医疗机构又会发出言论,稳定形势,人们却会反着听,说没有,他们就一定认定有。 风独行:就是啊,我觉得是该给公众知晓真相的权力。不过目前这事真的很怪,还没有谁能解释清楚。就算能解释清楚,公众也不会信,认为你又在糊弄他。 卡帕多:就是!这个世界傻子越来越少了,总用以前那种方式对待公众,会越来越无效的,甚至适得其反。 风独行:还有一点是最最让人不可思议的。 卡帕多:哪一点,快说,不要卖关子。 风独行:就目前的一切迹象表明,几乎全球所有地方,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出现了同样的状况。即使是流感,也没有这么大的传播速度。世上还没有一种病毒和疾病,能传遍世界每一个角落。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卡帕多:那就只有等待,是福是祸,都是躲不过的,来的终究会来。 第三十三章:红眼 闪电之后,总会听到雷响。 阴云过后,往往是大雨倾盆。 风独行认为肯定会有事情发生,但又说不上什么事情。 新闻里全是关于今天的怪事的。 这次相关部门倒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实情,一种未知的暂时还不能被检测到的病原体,进入了人体,导致了人体的各种不适症状。不光中国,世界上其他国家和地区也一样。没有一个专业机构能就目前的现象进行清晰的解释。现在还不能诊断出这到底是什么病,也不可能研发出针对它的药物。这种来历不明的病原体很神秘,但庆幸的是,病原体引起的病症也就是头昏脑胀、四肢乏力等特征,尚不严重。 接下来,新闻里播放了很多因这怪病导致的一系列社会事件。 大群的人把医院围了个水泄不通,排队的人成了条长龙。很多人为了排队与插队产生纠纷,出现一轮轮的斗殴。 药店被哄抢,店员被打伤甚至打死。 人们争先恐后到商场购物,也因排队发生一系列争斗。发展到后来又是哄抢商场,保安和维持秩序的警察被汹涌的人流吞没。人们主要抢的还是粮食、蔬菜、肉类等食物,另外还有其他生活必需品,以囤积物资,减少出门几率。 夜深了,风独行送唐蝶伊回去,可人花花都看不见得街头上,出租车和公交车一辆都没有,这在以前看来,简直是撞鬼般的神奇,但今天看来就丝毫不怪了。唐蝶伊又想骑风独行那辆“宝马”回家,可脚上无力,刚骑上去就打闪闪。 没办法了,唐蝶伊只好在风独行家里过夜。风影倩看着走回来的两人,一直在怪笑。唐蝶伊刚还不明就理,一会就明白了,走过去揪着风影倩粉嘟嘟的小脸,“人小鬼大,我才不会让你哥占便宜!今晚我们两个睡。” 风独行扬扬头:“谁稀罕,以为自己是维纳斯?” 唐蝶伊想冲过来动手,却没那力气了,也没机会了,风独行已经溜进洗浴间洗澡去了。 这女人就是怪,就算全身虚脱了,嘴巴还有力气。 风独行刚躺下,就听到那边屋子里传来一阵说话声。 “蝶伊姐,你的皮肤好滑哟,我要是男人,要好好摸个够。” “小妮子,色狼,你的两个馒头也不赖啊,又大又挺,捏着真顺手。” “坏死了!咦,姐姐身上怎么这么香?用的什么牌子?” “我从不用香水的,你怎么闻着是香的,你哥老说我是莽娃,一身臭汗的。” “两个屁股蛋这么翘,摸着舒服,被男生摸过没有?怎么不说话了,睡着了?” “两个该死的同性恋,”风独行恨恨的念着,慢慢进入梦乡。 紧接着,风影倩惊天地泣鬼神的鼾声响起。 “我的妈啊,这是人类的呼噜吗?怎么睡啊!” 唐蝶伊抱怨起来,不过没人理她,都睡着了。 早晨八点不到,所有人都起床了,没有再出现昨天睡不醒的情况。卫生间里门关着,灯亮着,两个小妮子中一个人正在用,风独行急于洗漱上班,不过也只有等着。 唐蝶伊正刷着牙出来,不知她在哪里搞了把新牙刷,一嘴的泡泡,刷得咵咵作响,那感觉不是在刷牙,而是在刷鞋子。换在往时,风独行又要笑她没一点女人样了,不过现在他笑不出来了,他看到唐蝶伊双眼布满了血丝。风独行正想问她,是不是风影倩鼾声弄得她睡不着,风影倩打开房门出来了,头发乱得如刚扎的扫帚,女人花那么多时间来化妆,看来也是有道理的,不然都没法见人。风影倩两只小手揉着睡意未决的双眼,待她手一拿开,风独行马上呆了,风影倩也是双眼通红。 “哥你怎么了,一副见鬼的样子,咦,不对,你眼睛怎么是红的,红得像滴血,好吓人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三人六目相对,都是血红的眼睛,一个个吸血鬼似的。风影倩突然叫了一声,不好,捂着肚子就往厕所里跑。 风独行这时也感到肚子丝丝绞痛,不过风影倩已经占据了先机,怎么办?一拍脑门,还有个小厕所,一直没有的,堆放了很多杂物在里面,不管了,先对付一下再说。 见人拉屎屁股痒,唐蝶伊一起来肚子就有点不舒服,这兄妹两人都奔向了厕所,唐蝶伊一股排泄的欲望,喷之欲出,但位子已经被人家霸了。唐蝶伊按着小腹,来回在两个厕所奔跑敲门催促。 风独行一通拉完,虽然肚子里还有绞痛感,不过没了涨堵的憋屈感,舒爽多了。小厕所很久没用了,冲水的早就坏了,只有到另外一个卫生间用桶打水来冲。风独行正想一股大水把刚拉的大便给冲下去,不过看到大便的摸样后,停了手。大便是红色的!风独行把烟盒的纸裹成一根小棍,把大便翻弄起来,发现不光表明是红色,里面也是红色的。风独行把那红色的粘稠物质挑了起来,顾不得臭,拿到眼前好好观察,是血。 风独行把大便冲了下去,提着空桶回去,身上已经沾满了灰尘细屑,这小厕所早该清理一下了。唐蝶伊和风影倩二人看着回头土面的风独行,竟然没有笑,风影倩问道:“哥,拉的便便是红色的,好像是血便,你说到底杂回事。”唐蝶伊没问,不过双眼望着风独行,一脸期待,看来她的情况也是一样的。 风独行也说不清楚,但这应该和怪病脱不开了干系。 昨天头昏脑胀,嗓子干哑,全身无力。 今天双眼通红,腹内绞痛,血便。 妈的,越来越玄乎了,天知道明天又是什么症状。 三人准备完毕,一起下楼,各自去工作去。腹部还是一阵绞痛,都没胃口,早饭也不吃了,再说时间也不早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今天比昨天恢复了些力气,不过稍微走快一点,还是会气喘嘘嘘。 风独行骑着自行车奔向研究所。 唐蝶伊可就惨了,公车等了半天,一辆没看见,出租车也是集体失踪。只有抱希望于来往的私家车。还好唐蝶伊的出众外表还是帮了她,一个帅哥正开车往武术中心那个方向去办事,见一美女要搭自己的车,反正也顺道,也就乐意效劳。 风影倩工作的是一个有名的大医院,距离家里不超过三十分钟路程,风影倩懒,这么近的,平时也坐公交车。不过今天她的遭遇和唐蝶伊一样,没办法,只有步行过去了。 可这次风影倩足足走了两个小时才走到医院。 第三十四章:医患 刚走出小区没多久,风影倩就看到了一群一群的人,堆在一块,从他们眼望的方向,身体的姿势,听他们说的话,风影倩得知他们都是到自己工作的医院去看病的。 可这到那个医院足足有一公里啊!排队,不对,应该是围队,就围到了这里。为什么不到其他医院和诊所去。风影倩转念一想,其他医院和诊所估计情形差不多,甚至更糟,我咋这么傻啊,哥说自己傻,一直不相信,现在相信了。 这人的,车的,挤在一起,堆在一块,根本过不去。风影倩想扒开人群,挤过去。其他人不满了,姑娘,得排队,我们好不容易才轮到这里的。 风影倩拿出自己的工作牌,说自己是到那个医院去上班的。其他人一听,马上围过来,抢着说自己的病症,都差不多,昨天的症状除了力气恢复了一点,都还没有消除,现在又来了红眼,腹痛,血便,叫风影倩给看看,有的直接叫风影倩拿药。 被一群红眼人围着当中,这是风影倩做梦也想不到的,这让她想起一部电影,名字忘了,其中有个场景是一个少女被一群食人族围着,眼睛也是红的,让风影倩一想起就心悸。 风影倩只好慢慢解释,我是护士,是护理病人的,看病找出病因得找医生,我也没有药,谁把药带身上?要开药得到病房去。你们挡着我,医院就少一个人手,到时候连打针输液的人都找不到。 众人听了,也觉有理,就给风影倩让路。 到了前面,又是类似的情况。风影倩只得拿出自己的工作牌,再解释一通,才得以通行。 这样走到医院门口的地方,已经快十点了。 医院门口周围倒没有那么人车扎堆的,因为有保安和武警在那里维持秩序。之前人群冲了几次,被电棍给打了回来。 二三十个保安拿着棍子,神色紧张,如临大敌,约莫五十个武警,均全副武装的,有的一手拿警盾,一手拿电棍,有的则端着抢,也是一面严肃,看着前面黑糊糊的人群,心里也没底。 风影倩要进去,被一武警给挡住。风影倩给他出示了工作牌,武警把工作牌交给了另一个武警,那人没有马上放风影倩进去,而是打了用对讲机说了一通话,才点点头,双手一挥,示意风影倩进去。 穿过门诊部大厅,就是住院部,也就是风影倩上班的地方。上了门诊部大厅,这里比门口要高几米,风影倩站在上面,想看看外边究竟有多少人,这一看,真让她傻眼了。 一眼望去,全是黑乎乎的人群,根本看不到头。人群已经围成了圈,医院成了这个圈的圆点。 门口围等着的一大堆人,见有人进去了,更急了,一下都涌向门口。 一群武警马上挺着警盾就顶了上去,挡住人群,电棍直挥,后面的保安也忙上来把警盾没挡住的人,用棍子给打回去。 人们等急了,也被电棍给打怒了,就徒手和武警、保安打斗起来。人太多了,武警和保安顾此失彼,刚打翻了这个,另外一方几人又扑了上来。有的直接把电棍给抢了过来,不管面前的是武警还是保安,总之是穿制服的就打。 一时惨嚎四起,鲜血乱飞。 眼看局势就无法控制,拿枪的武警朝天开枪示警。 这下倒把很多人给镇住了,不过还有一部分人正在和武警保安缠斗。其中一个打得高兴,不顾自己的破头上正往下滴血,抱着一个保安在地上一边滚,一边厮打,这人身体强壮,保安不是他对手,被压在下边。这人一阵狞笑,双手着抓住保安的脖子,死命掐着,保安满脸涨红,嘴里吐出了白沫。 拿枪的几个武警快速的商议了一下,其中一个用枪对准了那个强人。 砰地一声巨响,强人的破头开了花,鲜血和脑浆四处飞溅,下面的那个保安满脸都是,经不着这惊吓,竟昏了过去。 一番激烈的争斗暂时告一段落,人群往后退去。一阵刺骨寒风吹来,看着那强人的尸身,人们全身打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门口这边是暂时静下来了。可在另一头,有人正试图爬围墙进去。一个大汉正拿把大锤子在砸墙。 这还了得,门口的武警和保安马上被分配了几个过去,双方到一块,就拉扯起来,很快变成了撕斗。大汉一锤子把一个武警头砸得稀烂,他自己的头也被一枪爆头。 人手根本不够用,在场的的武警老大,拿出电话打了一通,看样子是求援。 约莫一刻钟后,两辆军车开来,从上边下来几十个荷枪实弹的军人。 从门诊部走到住院部,风影倩也是一路挤过去的,以前只需花三分钟时间,今天却花了近十分钟。过道上全是人,都是眼睛通红,若不是早有心理准备,风影倩还以为自己掉进了血魔秘道。椅子上也坐满了人,椅子不够了,就直接坐在草地上。 好不容易到了住院部,环视四周,只要有空间的地方,就有人。风影倩见正忙着的护士长,以往她是只指挥不做事的,今天也不得不做事了。护士长看到风影倩,高兴的招呼:“影倩,你总算来了,今天事情太多了,一大半护士都被堵在外边,还来不了,你快来帮我应应急。” 风影倩看到了这血腥的一幕,便问护士长到底为什么不让病人进来。护士长回道:“你自己看看吧,到处都是人,哪还有空间。我们拿点针头和药,都得从人丛中来回拨弄,这哪像是医院,倒像是战场。外边的人不知道里面情况,给他们说了很多遍,就是不听,都想往里冲,都想进来,大家连动都动不了,更别说工作了。” 风影倩点点头。护士长继续说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配合医生和药房的工作,手脚麻利点,快些给里面的病人打针输液,这怪病不知究竟,先把红眼和腹痛等各种炎症压下去,疏散这些人出去,再换一轮外边的人进来,以此轮换,减轻人们的恐慌。” 风影倩到了三号病房,只有两张病床,却躺了四个人,站了八个人。风影倩拿着药单,依次打针上药送药。 完事之后,风影倩告诉他们的离开医院,给其他病人留下空间。打针的几个倒没说什么,拿着药,扭着屁股,出去了。正输液的不干了,我这正打着点滴,你让我怎么走。风影倩说道:“那你只有自己举着输液瓶回去,现在是特殊时期,只有特殊处理。”输液的叹叹气,起了床,高举输液瓶出去了。 出去了十二个病人,转眼又来了十三个,又是十三双红眼睛急急的盯着自己,风影倩头都大了。 这外边又发生了变动。 还是军队给力,一来人们就老实了,打架的不打了,冲闯的人不冲了,闹事的不闹了。 一个军官指挥手下快速的在医院一周都设置好障碍。军人们紧挨着障碍物,也站了一圈,长枪在手,正视前方,面对这成千上万的人群,一点慌乱之色都没有。 军官部署好后,回到医院门口,与武警方面商讨对策。 医院的院长也出来了,和军队与武警等领导简单寒暄后,拿出一个扩音器,说道:“这次的怪病让你们焦急万分,你们的心理我们也明白。不过现在处于非常时期,大家更要保证秩序。任何医院的容量都是有限的,人手也是有限的。如果你们都冲进去,人都堆满了医院,那么医生和护士什么也干不了,大家只有等死。最好的办法就是静静的等,让医生和护士们能顺利的开展工作,提高医治效率,这样里面的病人就会很快出来,你们中一轮人也能更快进去。这样才能形成良性循环,更快的轮换,大家都才有时间治疗。一团乱麻,那就什么都别想做,对大家都不好。” 军队和武警的领导也相继说话了,就是要外边的人,保持冷静,要自律,并提出了一些纪律要求和约定。 接着按前后顺序编号,依每个病房十二个人为限,分为一个个小组。每当医院里出来一组,外边就进去一组。 外边情形稳定了,里面的工作也更顺畅。被夹在外边的护士、医生相继进了医院,到了工作岗位,投入战斗。 风独行到了所里,见了一所人都红着眼,现在也不觉什么奇怪了。他一直在寻思,这神秘的病原体,怎么就检测不到? 第三十五章:原形 有很多病原体都必须通过特殊的方法来检测,才能检测得到。艾滋病毒的检测方法主要有酶联免疫吸附试验和免疫荧光试验,乙肝病毒则通过表面抗原、表面抗体、е抗原、е抗体核心抗体这五项检查。大多数疾病和病毒,都有自己专门的检验手段,不是单单验血那么随便的。其他的手段和方法也不是不能检查出来,只不过都有缺陷,要么不准确,要么等待结果的时间过长。最大的缺陷,也最可怕的当然是误诊了。很多人就是因为误诊被乱治,或者失去最佳治疗时机,还有的则是被吓死的,比如癌症误诊,本来啥事没有,一听说自己被诊断出了癌症,人马上就崩溃了。 上次检测,用的是对付禽流感的法子。而所有流感检测相对来说都是比较简单的,毕竟人类和流感到了几千年交道,算是老相识了,医学界对流感的检测与监控已经形成了一整套标准流程和各式手段。 但这次的怪病病原体可能与流感病毒不是一路子了,那么还按流感的法子来是肯定不行的。 看来那天胡湘明说自己可能方法不对,是有道理的。风独行决定用其他方法检测。 先提取样本,最好采集不过了,自己现在就是病人,血液、唾液、尿液都可以用。为了增加样本量,风独行拿着试管到了卫生间,一会端着满满的一剂精液回来。 这下发现了很多异常:血液里,白细胞和淋巴细胞以及中性粒细胞都在低于正常数据。 患流感后,白细胞数量是保持正常或略微降低,淋巴细胞以及中性粒细胞被免疫系统激发,投入到抗击病毒的战斗,总数会大幅度上升。 上次的检测不明显,应该是病原体还没有大规模进攻与复制,因为查不出什么结构。再说自己的方向本身就是错误的。 除此以外,在血液、唾液等体液里发现了一种特殊的酶,虽含量甚微,还是被精密的仪器给检测了出来。 那是田海洋高价购买这些仪器是为了“筑巢引凤”,这下倒真的派上了用场。 血液里发现异常了,但还是没有发现病原体,那是不是这家伙太小了,发现不到? 风独行又寻思,就目前而言,最微小的病毒是什么? 口蹄疫病毒!这个近十年风起云涌的家伙,最大颗粒直径为23纳米,最小颗粒直径为7—8纳米,是目前发现的最小的病毒。 风独行叫手下的兄弟们按自己的要求,找相关试剂和物品。 一切准备就绪,风独行按检测口蹄疫病毒的方法去做。本来信心满满的,可最后还是一无所得,风独行都急得想冲出去砍人了。 又换了几种方法,都未奏效。 不行,得转换思维。是不是这种病毒又小,又特殊?那么那些病毒又符合这些特征呢? 埃博拉病毒!这个迄今无药可救的超级杀手,却是最怪的病毒之一。多数病毒呈球状,可这个埃博拉病毒却有一个高贵的外形—权杖形状,病毒粒子一般直径约80纳米,但长度却有1000纳米左右。 万一这次病原体和埃博拉病毒是一路呢?先试试再说。 这一试倒的试了些东西出来,这次风独行发现白血球和淋巴T细胞特别异常。有一部分白血球和淋巴T细胞非常活跃,正在吞噬其他的白血球和淋巴T细胞! 自己的细胞相互吞噬!这是风独行从事医学研究以来从没见过的。病原体就潜藏在这部分活跃异常的白血球和淋巴T细胞里。 风独行准备将此事给田海洋说说。 田海洋正拿着镜子照,对着自己的红眼发呆,他是很少照镜子的。风独行把发现神秘神秘病原体的藏身之处说了。 田海洋一听大惊:“你们上次不是检测了一次,没任何结果,这次你用的什么法子。” 风独行回道:“用检测埃博拉病毒的方法找出来的?” 田海洋闻听,手一打颤,镜子掉到地上,“什么,你说的是埃博拉病毒?” 风独行笑笑:“所长不用如此担忧,我说的是用同种方法检测出来的,没有说是埃博拉病毒。如果真是埃博拉病毒,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因为埃博拉病毒潜伏时间但,发病快,杀伤力强,致死率近九成,现在是没有解药的,大家只有等死,也就不用怕了。” 田海洋喝了口茶,镇镇心,“吓我一跳。那你说这说明了什么?” 风独行说道:“说明了这次的神秘病原体,和埃博拉病毒有类似之处,或者说是一路子的,所以能用同样的方法检测出来。” 田海洋脸上又有了恐色:“既然是一路子的,那么杀伤力肯定不弱,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风独行摇摇头:“所长你这次可说错了。” 田海洋反问:“我说错了,难道这该死的玩意,比埃博拉病毒还凶?” 风独行点点头:“还不止凶一点。埃博拉病毒潜伏时间短,很快就能发现,因此就能对病人进行隔离,防止其扩大。另外埃博拉病毒只能通过体液传染,还不能通过呼吸道传染,扩撒的途径有限。但这次的怪病,已经在全球各地同时开花,那很明显了,是通过呼吸道传染的,想隔离想杀毒之类的,都没用了。” 田海洋显得很颓废,也很无奈,不过想到风独行已经发现了病毒的藏身之处,现在能将其分离出来,再仔细研究,说不定能搞出什么法子。于是叮嘱风独行赶紧去分离病毒。 风独行回到实验室,叫兄弟们准备培养液、小白鼠、鸡胚,以备分离病毒。 风独行拨通了疾病控制中心和病毒研究中心的电话,把自己的发现给相关负责人说了。风独行这两年来,战功无数,在国内医学界已经声名雀起,上次的毒虫事件更是独立山头,很多同行都知道风独行。疾病控制中心和病毒研究中心,听到风独行有了这个发现,也没有太多意外。 风独行要求他们把最新疾病进展情况和对病原体的监控信息,第一时间告诉自己。这时候也不是贪功独守的时候了,那边也很慷慨,马上同意,并派人把已经观测和研究到的情况,送到风独行的所里。 风独行叫兄弟们先忙着,自己到了电脑面前,看同行们哪些还在线上。耐德、布朗、麦考尔还在。风独行问他们找到病原体了吗,三人都说没发现,这倒真的怪,应该说再小的病毒,在高倍电子显微镜下也能发现的。 一股莫名的成就感在风独行心中升起。沉思了一刻,风独行决定还是把这消息给同行们说,毕竟早点研制出对付这怪病的药物出来才是关键,什么个人成就、发现,都只是浮云。地球人都死完了,你再有成就又怎么? 第三十六章:疯狂 风独行把自己的发现给三人说了,并要求他们转告其他同行,以便各个实验室尽快了解病原体的内部结构,研发出针之有效的新药来。 三人均是啧啧称奇,没想到这惊人的发现居然在水平较低的中国。 接着风独行和耐德单独聊。 风独行:我怀疑这次的病原体就是威尔逊他们私下研制的那种生化武器。 耐德:英雄所见略同。目前人们的病症虽不严重,但足以刺激人心了,各地都出现了恐慌。 风独行:你们那边恐慌到什么程度? 耐德:围着医院和诊所,但人太多了,医院根本忙不过来,人们不满,病也不管了,直接围攻医院泄愤。打砸药店,直接抢药,打劫超市卖场,把一切能吃的通通往家里搬。有的暴徒趁乱四处烧杀掠夺。有的宗教徒集体祈祷,然后自杀。 风独行:奶奶的,都说你们西方人理性,疯起来别谁都凶。对了,威尔逊和费尔南多向你套了很多东西,有关于埃博拉病毒的不? 耐德:威尔逊当然有,他不知从哪里知道我正在搞这方面的研究,三番五次的要我给他些资料,烦透了,我就给了他一些。你问这个干什么?费尔南多倒没有,我和他不熟,只是认识。 风独行:我发现这次的病原体和埃博拉病毒似乎是一路的,这次将其检测出来,也是通过埃博拉病毒的方法得到的。 耐德:原来如此,早知不给威尔逊那小子的资料,天杀的,居然用这个来杀人。 风独行:现在还不能确定,当务之急是加紧研究这个奶奶的怪病,研制出解药来。昨天是头昏脑胀,今天就红眼血便,后天不知道又会怎么样,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以后会越来越糟! 耐德: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妈来我这里了,我要去接她,回聊。 风独行一直思量着,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有想到。直到耐德说起接他妈。 赶紧给老家打电话,估计都看病去了,没人维护通信。打了半天,要么线路不通,要么忙音。越打不通,风独行心里越急。 终于打通了,听到张淑芳略有些粗俗的话,风独行心里也踏实很多了。风独行嘱咐母亲,多采购点药品和食物在家里,囤积起来,少出门,交叉感染危险性更大。现在是回不去了,手里有事,再说想回去也没办法,听说火车和飞机都停飞了。 电话那头,张淑芳却豪气冲天,这几十年来,饥荒瘟疫动乱,什么没遇过,奶奶的,还不是照样过来。说到后来,张淑芳倒安慰起风独行来了,叫他好生照顾小妹,不然那他示问。风影倩虽是捡来的,但张淑芳对她比对风独行都精贵得多,小时候好吃的,都第一个想到风影倩。 按习惯,风独行抱怨了张淑芳重女轻男,拉了些家常,挂了电话。 下班了,风独行带着一些资料,骑着自行车回家,一路上见到的都是狼狈不堪。 一个大型商场,那个气派扬威的大门,不知是被挤烂的还是砸烂的,现在就成了一个洞。平时里面都是灯火通明的,现在黑压压一片。透着街灯,还是能看到里面的一些情景。满地都是的塑料袋和碎屑,倒在地上的货架,四处散落被撕碎的海报和宣传画,只有四个字能形容:一片狼藉。漆黑中,突然看到一小束光芒,还在到处闪。一会走出几个人,最后的那人拿着手电筒,嘴里骂骂咧咧:“叫你们动作快点,早点来,不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一堆垃圾。原来是几个来捡漏的,已不知道是第几波了,估计里面稍微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扫光了,现在才来,自然是两手空空。那手电筒的越想越气,一边跺脚骂前面的几人,一边双手乱舞。走到商场十来米的时候,突然一回身,把手电筒狠狠的向商场的那个超大的标志掷去。掷得真准,一阵火花闪过,超大标志摇晃了几下,却没掉下来。那人见标志没有意料中的坠落,脱下鞋子又丢了过去,却没中准心。其他几人看不过去了,过来拽住他,别闹了! 其他还有几个粮油店和副食店也遭遇了劫难,凡是能吃的,全被一搬而空。经过一家粮油店时,风独行听到一阵哭声,两个中年夫妇蹲在店门口相抱而哭,应该是小店的老板。 凡是能看到的药店,没有一个保存全貌的。里面的药品自然是被三光了,可这还不算惨。药店多是玻璃门,玻璃墙,现在全部被砸了一个个大洞,玻璃渣子散了一地,还有血迹,不知是人们争斗中留下的,还是不小心踩到玻璃渣上留下的。其中一个规模大的药店,里面还有几个企图捡漏的,当然是什么也没有。这几人和刚才那手电筒老兄有同样的心情,也有同样的行为。操起地上的家伙,棍子也好,砖头也好,把还没有被砸的玻璃墙,挨着彻底毁灭。砸得很痛快,几人哈哈大笑,一切都很顺利,一人却抱着头,惨声呼起,其他几人两问他怎么了,在剧痛中那人言辞不续,“好,好痛,被飞起的玻璃渣子,给伤了眼睛,妈的,我咋这么倒霉,谁叫来的,他要负责!”其他几人本来还同情这人的,听到什么要负责之类的,丢下他走了。 沿途的一些饰品店、服装店倒有很多全身而退的,不过也有一些被砸了,里面精美的衣物已经被取走了,只留下衣服架子,和照着衣服做宣传的灯。 风独行到了小区,本想到一个小食店对付肚皮的,可找了半天,一家也没有,这眼下,谁还敢开店?不得已,风独行回了家,随便吃点什么。 吃了东西,身上又有了少许热火力,风独行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和仪器,继续对这怪病进行研究。 第二卷 死亡子夜 第一章:寒夜 一直到半夜,风独行不放心,打电话给风影倩。又是一样的,线路不畅,直到风独行想挂的时候,终于通了。通话效果也不好,不断听到纷杂的吵闹声,不过还是听到了风影倩在那边吼的声音:“哥,今晚要加通宵班,我不回来了,病人太多了,外边不知还有多少人,这次是真的要累死本姑娘了!” 风独行在书房里又忙了会他的事情,时间已经是夜里三点了,一天的忙碌,就没有合过眼。在匆忙中,人处于亢奋状态,总会忘了身体的不适,现刚发下手头的活,所以积蓄的不适感,瞬间一起爆发。 全身酸麻,头痛得快麻木,眼睛更严重,火烧般,就像往里滴了辣椒油。风独行到洗浴间,对着大镜子一照,这是什么样的眼睛啊,眼睑已经肿成了块,只露出一半的眼球,一半已经成黑色的眼球。风独行凑近仔细看,眼睛里的血丝已经由鲜红变成了暗红,如同一条条黑色的丝虫在上面爬着,远远看去,露出来的眼睛已经全黑了似。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风独行念着顾城的诗,不知他是不是得了类似的怪眼病,才有了灵感,因为会创造出那么经典的诗句。 躺在床上,一股奇冷在全身上下乱窜,风独行加了一床被子,另把全部的衣服都压在上面,还是冷的哆嗦。其实屋里安了空调的,只不过风独行这橛子,就是不用,认为不能对机器才依赖,不然一离开空调就不习惯。现在实在受不了了,冒着被冷死的危险,打开了空调。空调吹出来的第一股风,不是暖风,而是灰尘,风独行咳嗽着挥手拂拂面前的空气,一会儿暖风吹来了。 即使开了空调,屋里暖和了,风独行还是无法安然入睡。 小腹绞痛感更强了,肚子里的食物好像堆在一起,变成了一块块菱角分明的石头,随肠胃的运动,四处刺刻。风独行跑到厕所,蹲了一会,想拉一泡屎出来估计要好点,可什么也拉不出。 刚才是全身冷冰的,现在却感到全身一阵灼热感,用手摸着体表,是冷冰冰的。 眼睛开始发痒,风独行忍着没有用手去揉,这点常识还是有的,越揉越痒。慢慢的越来越痒,似乎那些暗红的血丝,真的变成了一条条虫子,开心的爬啊,咬啊。 肺部也不安定起来,里面好像有什么杂物,都堆在一团浓痰上,卡在支气管上,想呕又呕不出来。渐渐的呼气越来越困难,双肺已经有了刺痛感,痰越积越多,从鼻腔一直堵到肺部。每吸一口气,都要用上全身力气。 风独行把冰箱后的泡酒拿来,狂灌了几口。 在酒精的麻醉和极端的疲惫下,风独行逃过了种种纠缠,睡去。 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九点过了,又睡过头了。 风独行是从不恋床的,说起来就起来,而有的人要在床上赖上半个小时,才舍得穿衣起床。 不过今天风独行却半天不起来,不是恋床,而是根本起不来。 眼睛已经睁不开了,眼睑和眼皮已经肿成了硬石块似地,灰色的眼屎就像水泥一样,把眼睑和眼皮之间的空隙给填的严严实实。睁不开,只好撕开,风独行用力将硬石块往上下掰,将水泥抹去,眼睛这才得以重建光明。一道并不亮的光射进眼睛,一阵刺痛,风独行差点眩晕了过去。 按照惯例,风独行醒来的第二个动作,是猛吸一口空气,他常爱蒙着头睡觉,明知这习惯不好,但就是改不了。吸进一口新鲜空气,象征新的一天到来。不过今天却吸不了,肺部就像巨石箍住一般,从鼻子到支气管就像灌了水银,气泄不通。风独行重重的锤击胸部几下,爆发全身力量,总算吸进一口气,舒服多了,但人也差点虚脱过去。 进厕所大小便,昨天是血便,今天尿也变成了血。 到洗浴间洗漱,对着镜子一照,不光眼睛肿,整个脸都有点肿,好似被谁打了一样。眼睛虚着,露出三分之一出来,上面暗红的血丝,已经完成变成了黑色。就连漱口也不顺当,风独行买的牙刷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刷头柔柔的,就是怕伤到牙龈,一直以来刷牙都是风独行的享受之一,今天却成了受罪。牙刷在牙齿上摩擦,就像铁刷子在上面磨一样,生疼。吐出一口泡沫,已成了红色。 洗个脸也成了一种挑战。细柔的湿毛巾在脸上揉擦,却似砂轮在上面滚过,生涩刺骨的疼油然而生,直冲脑门,尤其是洗眼睛的时候,居然发出了嚓嚓的声音,与金属摩擦无异了。胡乱洗洗了事,也不管到底洗干净没有。 风独行刚开门要出去,一个人迎面过来,两人撞到一块。来人正是林英俊。林英俊当然不会来找自己来的,一来就问风影倩,电话打了半天也不通,把林英俊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风独行问了林英俊的各种症状,与自己差不多,不再问了,告诉他风影倩在医院。林英俊听完,二话不说,就直奔医院,连句客套话都不和风独行说说。 风独行暗笑,都说男人重色轻友,这小林也忒过了,一点面子功夫都不给。 幸好前天那种全身无力的症状没有重来,不然风独行骑自行车的力气都没有。 一路上,各种打砸斗殴之事,不绝于目,风独行已经见怪不怪了。唯一让他感兴趣的是,一个小门诊,听说医死过人,生意一直不好,今天也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到了所里,好多人都还没来,风独行召集为数不多的几个手下,着手病毒分离和继续研究之事。 风独行给唐蝶伊打了电话,也是打了半天才打通。唐蝶伊正在武术中心,不过啥事也做不了。风独行说道:“这都啥时候了,还上个什么班,快回去照顾你爸妈,老人家身子骨不行,要有个人在身边。”电话那头,唐蝶伊沉默了一会才说道:“要是我爸妈知道你在这时候居然还关心他们,不知作何感想。我回去了,保持联系。” 林英俊知道风影倩所在的医院在哪里,不就半个小时路程,走过去就行了。不过今天围着等着到医院看病的人更多了,昨天至少还有些空隙,今天确是针扎不进。 林英俊望着人海兴叹,这怎么过去了,除非长了翅膀。 林英俊正感叹着,一股寒流突然袭来,风也更大了,全身一阵哆嗦。 “看,下雪了!”人群中有人叫道。 这年年的气候,就像人心,越来越难以捉摸。有时候还没入冬就下起了雪,有时候都快过年了还不见雪,这在南方倒没什么,可这是在北京。今年就属于后者,入冬以来都很暖和,直到最近几天,突然转寒。 漫天的雪花,随一股冷风,飘飘然降临大地。 第二章:雪杀 不过人们没有丝毫心情去浪漫,去用几句诗词来歌咏今年的第一场雪了。一片片雪花飘落在人们的头上,衣服上,还没被人体的体温融化,更多的雪花跟着跑来,积成了一片。 雪很大,很快人们的头上,肩上全身一层厚厚的雪。 雪是很轻的物质,看着厚厚的一层,实际没啥斤两。但此时对于外面围着等着的人来说,疲惫,饥饿,病痛,恐慌,焦急,就像一堆堆稻草一样,压在如同垂死老马背上,已经将他们折磨得半死。这轻轻的雪花护垫,就是那最后一根稻草,已成生命无法承受之轻。 “这场雪,会不会是什么预兆?” “难道是天罚?” “是上苍的警告,还是瘟神的示威?” 人们议论着,随下雪温度的下降,心里更冷,身上的雪没有结冰,胸口已经结了一层坚冰。 一个人突然唱了起来,“2002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来得更晚一些。”他唱着,跳着,看着很开心似的。旁边的人看着他,好似看到鬼一样,努力挤出一个圈子,离他远点。那人跳了一会,突然倒在地上,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上气不接下气的吼道:“我,我出不了气,快帮帮我。”没人帮他,那人手脚乱舞,口里喷出一股鲜血,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雪越下越大,鲜血被快速掩埋,尸身也布满了雪花。 这是传来一阵声音,是从医院门口那边来的。 “下雪了,气温骤降,会加剧病情。请大家各自回到家里取暖,药品将会挨家挨户的送到你们家中。如果还在这里逗留,病魔没有夺走你们的生命,寒冷就已经夺去了。请大家慎重考虑,三思而后行,生命只有一次,要审时度势,善待自己!” 医院院长拿着话筒,在门口大声说着。说这几句话,已经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话刚说完,一口气没接上来,晕了过去。 围着等着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我看回去吧,那人说得对,这么大的雪,不被病死,就已经被冻死了。” “我看也是,这天杀的雪,早不下晚不下,今天下。” “傻子才回去,这是医院用的伎俩,把我们打发走。” “回去还不是等死,在这里等,进了医院,还有一线生机。” “我看再等等,观察观察形势再说,都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会。” “别人走,我们就不走,别人都不走,我们就走。” 有一小群人走了,回家烤火去了。 有一部分人还在摇摆中,看样子熬不了多久。 而大多数人还坚守着阵地,咬定青山不放松。 医院门口,军队和武警的几个头头,商议了一番。军队的领导打了几通电话。 一个多小时后,几十辆军车开了过来。但人群拥堵着,根本开不进来,只好听在外边。 一群军人从军车上,搬出帐篷和木柴,堆在地上。 人们身上,雪花已经开始融化了,虽然穿得厚,雪水没能渗进内衣,沾皮连肉,但寒气已经丝丝透来,双脚双手近乎麻木,全身都快冻僵了。 见了帐篷和木柴,靠得近的人马上冲上去,先下手为强,想早点抢过来。其他人看见,怕落了后手,什么也得不到,也涌了上来,加入抢夺大军。再后面的人,刚不知什么事,打听清楚后,也拼命往前冲。 混乱之中,摔倒在地就等于天黑了,不要想再爬起来。几个人被其他人挤翻在地,后面和旁边的一只只脚便踩了过来,惨叫几声,瞬间就被踩得肢体不全。 一个年轻母亲抱着个小孩,一不小心,掉在地上,等年轻母亲把小孩再抱起来时,小孩脖子歪了,脑袋扁了,肚子瘪了,腿断了,已成了一团残肉。年轻母亲仰天狂嚎,大骂着,“你们这些天杀的,还我孩子!”疯狂着抓住身后一个人又咬又抓。 后面那人被激起斗意,“疯婆子,欠揍。”马上还击,两人扭打在一起,身体不稳,均倒在地上,无数的脚踩了过来,眼前一黑,地狱到了。 面对人们的哄抢,军人们马上组成人墙,挡住来势,却无济于事。人墙被挤翻,几个军人被当场踩死。 枪声响起,几个正抱着帐篷和木柴的人,应声倒地。 一群持枪的军人把黑糊糊的枪口对准人群,哄抢的人群才平静下来,有几个已经被急疯和冷疯了的,在这当头还要去抢物资。枪口里射出子弹,人倒下,血流了一地。 军队领导拿着话筒,大声说道:“上级领导考虑这恶劣的天气下,可能会冻死人,替你们照想,运来挡雪的帐篷和生火的木材。你们却要来硬抢,造成混乱,会有多少人被践踏而死?现在我宣布,和进医院的方法一样,十二个人一组,每组一个帐篷和四根木材。要遵守纪律,一个个来,谁要再来抢,格杀勿论! 人们终于冷静了下来,看着身边被踩死的同伴,悲从心来。 又过了一个半小时,物资才分配完,还好走了一部分人,不然没有丝毫空隙,根本无法分配物资。 帐篷被搭了起来,一个个紧挨着。人太多,空间有限,为了争搭帐篷的地盘,又有人争斗起来。 帐篷搭起了,不一会帐篷里便传来火光。 在帐篷里生着火,是要暖和得多,身体有了些热气,不过心还是冷冰冰的。谁也不会想到会遇到这事,谁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和根本不认识的人在大雪天挤在一个帐篷里。有人是满身油渍的做餐饮的小老板,有人是穿着灰衣胶鞋的进城农民,有的是穿着入时的都市白领,有的是戴着金项链的老板,有的是板着脸的官员。没人说话,甚至连看周围的人都不愿,都直勾勾的盯着燃烧的火焰。 林英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趁着之前走了一部分人,留下些空隙的时候,挤到前头。到门口的地方,林英俊被挡了回来。林英俊给风影倩打了电话,直打了二十分钟才打通。风影倩出来,向门口执勤的说这是自己的同事,忘了带工作牌,执勤的上下打量着林英俊,似乎不信。林英俊灵机一动,拿出扳手钳子等工具,说医院多个地方被来势汹汹的病人给损坏了,院长叫自己回去拿工具来维修。执勤的在对讲机里说了此事,院长倒记得林英俊这人,虽没叫他来维修,但医院里损坏的地方太多,确实需要维修,就帮林英俊圆了这个谎。执勤的问清了事情,不再怀疑,这才放林英俊进去。 林英俊和风影倩二人进门往里走,到门诊部门口的时,可能是人的本能反应,林英俊不禁回头看了看外头。 医院外面已经被帐篷被包裹得严严实实,雪还在纷飞乱下,灰绿色的帐篷已经被染成白色,远远看去,好似一个个矗立在雪地里的坟墓。帐篷里还能看见微微的火光,帐篷内部没有被雪盖住,还是保持灰绿本色,把火光映成了幽幽的淡绿色,更像极了墓地前的鬼火。还有人为了争搭帐篷的事,争吵和打斗着,不是坟场的冤魂野鬼是什么? 第三章:智能 别说这林英俊真的还是及时雨。偌大一个医院,刚翻修过的,经这几天的洗礼,已经变得残破不堪。 很多门被挤烂了,有的是被直接踹开的。 很多灯不亮了,开关已经被碰坏了。 很多床已经垮了,本来躺一个人的,现在躺三四个在上面,怎么会不坏。 甚至一堵墙都被破了个大洞,雪花正顺着大洞飘进来。 两人说了几句话,风影倩忙她的去了,那边还不知有多少病人,其实她自己也是病人。 林英俊就拿出工具来,修这个,整那个。 雪下得越来越多,它是不管人们的心理和生理承受能力的。 帐篷里虽然生着火,但好比杯火车薪,对骤然大幅度下降的温度,没有什么改善。猛烈的咳嗽,急促的喘息,砰砰的锤胸,哇哇的吐血,痛苦的呻吟,绝望的哭泣,撕心的嚎叫,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正是一首地狱交响曲。 在交响曲进行的同时,不断有人倒下,再也起不来。 果然成了坟场。 风独行这边,也急得火上浇油。可很多事情是急不了的,比如这个分离病毒,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见成效的。但风独行知道,不光自己,是整个人类都耗不起。病症越来越严重,今天已经开始有人病死了,明天不知会有多少。 必须加快速度,加快速度。 风独行以冷静著称,现在他冷静不起来了,招呼兄弟们赶紧把手头的事情抓起走,不能丝毫懈怠,见谁在哪里闲着,就会大骂一通。 兄弟们看着平时和和气气的风独行,几天就变得如此狰狞,一时倒无法习惯,不过想到事态严重,风独行心里也是急,再不爽也只有忍着。 胡湘明突然走到风独行跟前,向他要烟抽。风独行给了他一支,胡湘明居然在实验室里就抽了起来,风独行居然没骂他,自己也在实验室抽了起来。胡湘明刚抽了一口,就剧烈咳嗽起来,停止咳嗽后,还是继续抽。风独行问道:“抽着难受,你还抽。”胡湘明回道:“也许几天后我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眼,尽量把能学会的全学会。”风独行笑笑:“现在本来就呼吸困难,还抽烟,不用过几天,也许明天你就睁不开眼。”胡湘明问道:“风哥你说,那为什么会呼吸困难呢?” 这下风独行答不出来了。胡湘明继续追问:“还有,为什么会眼睛发黑,脸发肿,全身灼热?我水平低,那水平更高的风哥知道吗?” 风独行看着这种秀气得有些娟细的脸,他现在明白了,这小伙子是在让自己冷静,启发自己。对的,我一直研究这怪病,连发病原理都不清楚,还研究个鬼?气急败坏的忙着忙那,只会来回打转。 “谢谢提醒,兄弟!”风独行拍拍胡湘明的肩膀,灭了烟,到停车场骑上自行车,直奔疾病控制中心。 “风兄稀客啊,欢迎光临”。研究中心主任刘成文一边咳嗽着,一边说着客套话。 风独行倒不用给他什么客套了,开门见山的问,此次怪病的致病原理和最新的进度。疾病控制中心在传染病的检测和研究,是国内其他任何机构和实验室都无法比拟的。 刘成文说道:“根据我们的一直的观测,发现这次的病真的很诡异。” 风独行问道:“诡异在什么地方?” 刘成文说道:“风兄的发现是非常有价值的,以前我们观察到,病人体液里各种细胞比例完全失衡,一直没搞明白。风兄给我们说了病原体是隐藏在白细胞和淋巴T细胞中,现在才知道细胞比例完全失衡的原因了。” 刘成文说了这几句话,已经气喘的不行,喝了一口水,风独行自己也有这种感受,也不催他忙说。 大喝了口水,刘成文继续说道:“病原体就隐藏在白细胞和淋巴T细胞中,却迟迟不肯脱离这层外衣,着着实实一披着羊皮的狼。病原体借这层外衣,迷惑正常的白细胞和淋巴T细胞,向其靠拢,慢慢将其感染。这也是病原体比其他病菌诡异的地方。” 风独行点点头:“我也觉得诡异。” 刘成文说道:“一般的病毒或病菌,都是吸附、穿入、脱壳、合成病毒大分子、装配与释放,这五个过程。讲求的就是快,迅速感染目标细胞,将其破坏后,目标细胞也就不存在,然后脱离出去寻找新的目标。使得血液里,组织里,会发现大量的病毒残骸。这个病原体却不同,它是将白细胞和淋巴T细胞感染后,并不马上出芽脱壳,释放子代成熟病原体。” 刘成文还想再说,一口气提不上来,抚抚胸口,又喝了口水,才继续说道:“而是仍潜伏在白细胞和淋巴T细胞中,利用人体细胞的外形,迷惑其他正常细胞,以次进行扩张与复制。” 风独行问道:“这也是病原体能隐形的原因?” 刘成文点点头:“就是,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任何病毒在复制过程中,都会留下许多病毒颗粒,细胞残骸。这个病原体虽然没有留下这些,但还是分泌出一种特殊的酶,留下了踪迹。” 风独行问道:“这种酶有什么特点?” 刘成文回道:“这种酶酸性很强,会刺激人的神经系统,让全身一种灼热感,但一量体温,又是正常的。此外这种酶,对血管细胞壁也有强烈的刺激作用,会使血管粘膜组织增生变厚,这样就会影响血管的输血功能。” 风独行说道:“因此会出现红眼、黑眼,就是毛细血管粘膜组织增生变厚,毛细血管本来就细微如发,再一堵塞,血液便滞留其中,在人体其他地方看不出来,但眼睛那地方太明显了,所以人们先是双眼通红,然后变成暗红色,最后变成黑色?” 刘成文点点头:“就是这样的。你的推理和判断一点也没错。” 风独行继续说道:“血管堵塞,输血功能不足,全身各个部位和器官,无法得到充足的氧气和营养物质,因而头昏脑胀,全身乏力。” 刘成文竖起大拇指,“风兄不来搞疾病研究太浪费了!” 风独行笑笑,说道:“我看呼气困难,也是这个酶造成的。” 刘成文想了想,说道:“这个推论应该也是成立的,但现在还不能确定。当然合理性是非常强的。首先是让支气管粘膜结缔组织增生变厚,使支气管管腔变化狭窄,呼吸自然就困难了,就像我现在这样。” 刘成文咳嗽了几下,吸了几口气,继续说道:“然后是肺叶毛细血管被堵塞,产生病变,形成肺泡,整个肺部失去正常活力,呼吸自然就更不顺畅了,同时往身体各个部位输送氧气的能力下降,也会出现一系列的不适感。” 风独行看着外边下得越来越欢的大雪,深思一会,问道:“那么血便和血尿这又怎么解释?” 第四章:救急 刘成文面有愧色,低声回道:“这个还没法解释,还要在观察检测后能知道。昨天血便,今天血尿,我也吓了一跳,不知明天又会什么带血的玩意出来,这鬼东西不知还会搞些什么出来,我真的不敢想象。” 风独行指着窗外说道:“你看这雪,今年都说是暖冬,谁想到第一次雪就这么大。积蓄越深,爆发力越强。这次的病毒,潜伏了这么久,但总有彻底爆发的一天。当这种病毒大量出芽成熟后,我看是谁也无法阻挡的。” 刘成文深表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次的病毒总让人感觉是智能的,还会潜伏与隐形,是很少见的,反正我做这个以来,是第一次见到。” 风独行说道:“现在还不能对病毒研究透彻,也就杀不死它。不能治本,就先治标。先推出能让血管舒张的药物出来,重新疏通血管,保证人体的活力,现在是当务之急,不然别说病毒爆发,就是堵都把人给堵死了。” 刘成文浅浅笑着,这一笑,又引发了咳嗽,“很多医院和诊所,弄不清病因,就给病人开一些抗生素和消炎的,根本没用。” 风独行问道:“对了,现在一共死亡了多少人?” 刘成文从桌上拿出一张报表,看了看:“刚发过来的,昨天只死亡了57个人,都是一些老弱病残。今天这雪一下,温度下降,各种症状加剧,尤其是呼吸困难,截止一小时前,报上来的已经死亡了3284个。” 风独行看了看时间,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要回所里去。刘成文哪肯,拖着他去了疾病控制中心的食堂吃饭,一边吃一边聊。 疾病控制中心是国内最大的研究机构之一,人自然更多,食堂也阔气得多,环境也更好。刘成文说以往食堂吃饭气氛都好得很,可这几天以来,人人都有心事,就怕吃了这顿没下顿,沉闷至极,搞得大家都没什么胃口。 咳嗽声,唉声叹气声,倒比筷勺和说话的声音都大。 一个年近六十的老研究员,吃着吃着,嘴里和鼻子里都流出了血,流的餐盘和桌上全是。身边的人先是一惊,均退后几步。反应过来后,马上抬着老研究员到了抢救室。 一行人顺着血线,正好经过风独行和刘成文,风独行见老研究员胸部一阵猛烈起伏,腿同时不断抽搐,一会就不动了。抬着老研究员的人本来慌慌忙忙的,这下也停下脚,一个人探了探鼻息,摸摸颈部大动脉,摇摇头。 刘成文叹息一声,“老陈走了!他在这里干了二十五年,虽然能力不是最强的,但做事踏实,特别仔细,很多事还少不了他。今天一上午,我们中心已经失去三个同事了。明天不知有多少,或许就包括我。” 话中不知有多么悲凉,却又是那么无奈。 大雪纷飞,把这个世界都变成了素色,风独行骑着自行车在雪中穿行,寒气已快把风独行给冻结了,体内却煮着一锅开水,灼热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滚。全身都快没有一丝力气了,几次都差点从车上翻下来。为了自己,为了别人,他必须得坚持下去,风独行咬牙咧嘴,用近乎麻木的双脚蹬着车,杀向未知方向的前路。 第二天一早,疾病控制中心,病毒研究中心,和风独行所在的研究所,三方汇合,快速得出一个方案,向上边做了汇报。 方案批了下来,具体执行开始。 有关部门向各大药厂和医药公司,征集了大量的有利于血管舒张的药物,然后向全国各地区发送。 中国卫生机构新闻部门把这次病毒,称为“天毒一号”,因为这病毒不知怎么来的,现在还没研究清楚,神秘透顶。同时还向全世界公布了中国此次针对“天毒一号”的研究成果,其他国家相继采用了类似的手法。 药物确实起到一定效果,服药的病人,眼里的黑丝慢慢消退,头昏脑胀全身乏力症状有所改善,胸闷气喘得到一定缓解,不过其他症状仍未消失。 不眠不休忙了两天半,风影倩终于能回趟家了,后面跟着林英俊。 风独行正在书房,搞着自己的研究。风影倩这次回屋,倒没有惯常的口号,直奔风独行,抱着他直哭。 风独行摸着她的小头,点点她的鼻子:“小淘气,哭什么啊?”风影倩嘤嘤念着:“这次的怪病来得这么凶,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风独行心中一动,把她紧抱了一下,风影倩软软的胸部顶到他的身上,连忙又轻轻推开,“我们大伙不都是好好的吗?”风影倩的小头,还是舍不得那宽厚的胸膛,又靠了过去,“哥,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你说好吗?”风独行点点头。 林英俊在后面看得酸酸的。 风影倩说了医院中的一些事,听得风独行眼睛都直了,没想到慌乱中人们会如此暴力。一个个都是所谓的白领,金领,体面的人,有教养的人,在危机面前,所有的面具都只是一层薄薄的纸。 北京是首都,最先拿到药,药物起到了一些效果,围着的人就散去了很多,这样风影倩才得以抓到一个休息的机会。不过她和林英俊回来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围着,他们还没得到新药,正在闹着呢。 这次几乎全球人都得病,药是肯定不够的,只有分批次发。 林英俊一直没有插上话,直到两人说累了,才发表起演讲来,说自己的维修工作,为抢救病人起到多么多么大的作用。他只演讲了两分钟,就没了听众,风独行回书房做实验去了,风影倩回房睡觉还是打游戏去了,把林英俊一个人晾在那儿。林英俊也觉得无趣,看起电视来。 第五章:伎俩 一会风独行又走出来,拖着林英俊,要给他商量个事。 风独行说道:“‘天毒一号’还没完,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对它搞明白,这次的药物只是应急的,不能完全消除‘天毒一号’。我相信过不了多久还会爆发。” 林英俊惊叫:“怎么,还没完啊,那该怎么办?” 风独行:“所有研究机构都还在想办法,我现在已经有了些思路,当然还要经得起验证才行。” 林英俊讨好道:“我相信风哥的实力,听说这次卫生部采取的行动,还是风哥促使的,我在新闻上看到你的名字。没想到我会和名人在一起,太自豪了。” 风独行笑笑:“小子拍我的马屁,没什么用。不说天毒这事了,我拜托你个事。” 林英俊心想,怪不得好言好语和我说话,原来有事求我啊。一想之下,腰也更直了,头也扬起了。 风独行一看这小人得志的样子就好笑,说道:“我妈妈一个人在老家,我怕病毒爆发时,她一个老人家在屋里,应付不过来。我要在这边研究病毒,非常时期,倩儿肯定也无法脱身。就拜托你过去照看一下我妈怎么样?” 林英俊头一摆,“我也有很多工作,再说一天看不到倩妹妹,我饭都吃不下。” 风独行笑笑:“鬼都看得出来你想追那小丫头,但鬼也看得出来,她对你没好脸色,你说长此以往有好结果吗?” 林英俊扬起的头一下垂了下去,腰也弯了,嘴里还硬,“我相信能用真情感动倩妹妹。” 风独行眼睛一转:“做事得讲方法,要懂得迂回之道!” 林英俊马上来兴趣了:“什么迂回之道。” 这下轮到风独行扬起脑袋了,嘴巴闭得紧紧的。 林英俊陪着笑脸:“风哥,你就赐教一下嘛。” 风独行没有赐教,反问了一句:“你讨好一个人,人家不领情,你说是不是该讨好另外一个对她有影响力的人?” “对她有影响力的人,那就是风哥你了!”林英俊嘴里念叨,“我一直在讨好你啊。” 风独行微闭着眼:“除了我呢,你再想想。” 林英俊这下明白了:“你说的是张阿姨?” 风独行颌颌首:“这小妮子最听我妈的话,你说算不算有影响力的人?就算你追到一个女孩子,未来丈母娘不高兴,你说你们的婚事能成吗?” 林英俊笑了起来,“我终于懂得风哥说的迂回之道了,太高明了。” 说罢就要动身,风独行拉着他,“那么慌干什么,明天再启程不迟。你去不是白去的,还有薪水的喔,每天算两百,行不?” 林英俊一脸正色:“倩妹妹的妈妈,就是我妈妈,还说钱,俗气!” 风独行笑笑,叫他明天再动身。林英俊却等不急了:“我要是早想到你说的这个迂回之计就好了,事不能迟,现在就去。听说今天火车飞机又通了,一个小时后,就有到那里的火车,拖不得!” 说着说着,林英俊就已经出了门。 听到关门声,风影倩出来了,问道:“那个赖皮走了?”风独行回道:“走了,去讨好丈母娘去了?”一脸坏笑。 “什么丈母娘的,说些什么啊。”风影倩一头雾水的回屋,继续游戏世界去了,服务器刚恢复运营,速度还有些慢。睡觉会让人现原形,游戏也会。风影倩嫌速度太慢,一边打,一边破口大骂。谁能想到这些话,是从斯文乖巧的风大姑娘的嘴里冒出来的呢? 听到游戏声和风影倩的大骂声,风独行倒没制止她了,憋了几天,该让她过过瘾。 生活仍然要继续。 第二天一早,公车和出租车又在路上跑了,不过数量比往常少得多。小摊小店也有的开门了,风独行到那个老汉那里买了豆浆油条,自从城管那事后,老汉对风独行心存感激,每次都说不收风独行的钱,风独行不给他理论,丢下钱骑车就跑。 到了实验室,除了秦方圆,都在。问组里的人,都不知道秦方圆这两天跑哪里去了,打电话找,有人接,却是女的,是秦方圆的女朋友。 从女朋友口中得知,秦方圆昨天早晨就已经死了,死于“天毒一号”。众人都很黯然,毕竟一起战斗这么多日子,多少也有点感情。众人一边做着工作,一边谈着秦方圆的死,唐有志和秦方圆较熟,他总结出死因:秦方圆是个宅男,疏于锻炼,在这个小组里,身体是最差的,一直有着支气管炎,‘天毒一号’使他的支气管炎雪上加霜,秦方圆身体无力抵御,直到现在都没有合适的药物,也就只有等待死神的召唤了。 秦方圆的死给风独行震动很大,如果不早些研制出对付“天毒一号”的药物出来,等病毒大爆发,会有无数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自己也可能难逃劫难。风独行把这个想法给兄弟们说了,众皆以为然。虽然各种不适的症状仍在,身体和体能状态都很低迷,众人都打起百分之百的精神来,投入研究中。 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身上还有各种不舒服,可田海洋心里舒服透了,连咳嗽都那么有气度。本次研究所与疾病控制中心、病毒研究中心,三方会合,得出了针对“天毒一号”的应急方案,虽只是暂时解除危机,但成绩是人神共见的。风独行成为国内医学界的风云人物,研究所也从一个不起眼的小所,一跃成为行业巨头。田海洋虽没有直接参与这些事,但风独行是他引来的,是他的爱将,研究所是他领导的,没有人能否认这些事,就是一直眼红红的龚长秋,在公众场合下也不得不承认田海洋领导有方。 田海洋哼着小曲,在各个实验室视察着工作,正碰上气色不佳的龚长秋。田海洋“关心”同僚,“龚副所长,看你脸色不好,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休息吧,我帮你顶着,放心!”龚长秋微笑着客套了几句,转过身瞬间就凶相毕露,在去办公室途中,一路的人看着他那副模样,都躲到一边。龚长秋回到办公室,马上关上门。一阵闷吼,对着椅子一遭乱踢,坐在电脑前,还不解气,一拳把键盘从中间打得稀烂。 这两天一直忙着和疾病控制中心、病毒研究中心商量应急的事,没有管理其他的。分离病毒需要相当长的时间,现在是看不到了。不过既然发现了病毒的藏身之所,也该好好观察观察这个神秘的客人。 在最高倍的电子显微镜下,却还是看不到,这鬼东西被包裹在白细胞与淋巴细胞里,藏得好好的。那就只有用其他手段,总有方法让它原形毕露。 风独行又用到了总体内部反射显微镜,这玩意可不简单,第一次发现艾滋病病毒体表全貌,就是靠的这种玩意。接着又是负染色透射电镜,这是用来观测体内病毒最主要手段之一。最后还用到易敏X射线,X射线能穿过人体,更不用说小小的细胞了,易敏X射线精度高,并且任何不相同物质的微乎其微的差别,都能反应出来。 用尽了法宝,终于能看见“天毒一号”的庐山真面目了,如果还不能凑效,风独行也只有束手无策了。 第六章:面目 果然和埃博拉病毒是一路的,连外形都有几分类似。大多数病毒都是球状或者块状的,但这个“天毒一号”却是丝带状的。与埃博拉病毒的权杖结构不同,“天毒一号”是鱼钩状。不仅仅是类似,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鱼钩。钩头的地方,也就是鱼钩穿鱼线的地方,比其他部位明显更粗,这就是“天毒一号”的核心地带,里面有核蛋白和遗传物质,这家伙这么会潜伏,那就一定是RNA。从钩头一直到钩尾,呈圆弧流线,越来越细,到钩尾的地方,变得异常尖刻,正和鱼钩的钩尖一样,锋利,鱼儿吃进去就会被钩住。 虽然还不知道“天毒一号”具体怎么感染人体,传播病毒的,但风独行已经可以略略想到了大似情形:病毒发现白细胞和淋巴T细胞,用其锋无比的钩尾破坏人体细胞的防护,直接刺入,分泌神经氨酸酶或者其他什么物质,注入遗产物质RNA;随之,弯曲状的整个病毒顺着钩尾刺入的时候,慢慢与人体细胞融合到一起,病毒包膜就地取材,直接将人体细胞壁作为新的包膜,形成新的病毒衣壳;病毒完全进入人体细胞,旧的病毒衣壳留在外边,被人体血液分解,形成了那种特殊的酶;这种酶又随着血液的流动,被输送到人体各个部位,引起身体各部血管硬化和毛细血管拥堵。 风独行把这个结果连忙给疾病控制中心、病毒研究中心招呼了一下,昨天晚上起,通信正常了起来,很快就打通了。他们两方也几乎是在同时发现了“天毒一号”的真面目,看了之后都是倒吸一口寒气,这家伙看上去就那么邪门。 刘成文在那头说道:“这‘天毒一号’简直一活脱脱的鱼钩,干脆现在直接命名为天钩病毒算了,又形象又准确。” 刘成文的这个建议,马上受风独行和病毒研究中心黄主任的认同。 风独行又问了刘成文,现在天钩病毒有什么新进展。 刘成文说道:“我们一直在观察人体体液内各种细胞的数量变化,现在白细胞和淋巴T细胞的数量减少已经成加速趋势。” 风独行惊道:“也就是说现在才是天钩病毒真正成熟,才真正的结束了潜伏,到了装配与释放阶段?” 刘成文答道:“可以这么说!危机也许马上就要到来。” 风独行说道:“其实危险早就开始了,根本不用等天钩病毒在人体大量复制,侵蚀各组织器官,白细胞和淋巴T细胞是人体免疫系统的中坚力量,失去了它们,各种病菌会快速进入人体,如入无人之境。艾滋病让人毛骨悚然,不就是它能感染T4淋巴细胞、单核巨噬细胞,使人的免疫系统崩溃吗?” 刘成文说道:“这点我们也意识到了,可一点办法都没有。时间啊,时间,现在我们,不对,应该是整个人类,需要的是时间!“ 风独行苦笑一声:“大家都是同感。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瘟疫之所以让大片大片的人死去,是来的太快,不给人一点喘息之机。现在刚刚检测到了病毒,要研制出相应的干扰素和疫苗出来,必须得先分离病毒,而病毒的分离,至少都要花个个把月时间,等分离出来了,人类估计都死得差不多了。” 刘成文更是忧心忡忡:“连风兄都这么气馁,我看这次是真的完了,也许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见,所谓的末世危机,原来是这个!” 风独行安慰道:“也别泄气,我现在有了一个不专业的大胆想法,估计能加快进度。” 刘成文听后一喜:“说来听听?” 风独行笑笑说:“我这个近乎是乱想了,在没成功之前,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怕贻笑大方。我看这样吧,我们三方分工协作,我来分离病毒,黄主任那边继续研究病毒,把其病理弄清楚,刘主任这边则继续监控病情进展情况,第一时间把最新消息传给我和黄主任。” 刘成文非常同意:“现在只有这样了,大家齐心协力,不是抢功和内斗的时候了!” 风独行想了想,又强调了一下:“那个酶非常棘手,我看上次的药物估计药效就要过了,得搞出一个药方来,最好能将其溶解。我这边看来没那个时间和能力了,只有劳心刘主任和黄主任了。” 接着风独行和黄主任聊了聊,挂了电话,接续手头的工作。 风独行把胡湘明和尹兴明叫来,问他们按常规手段做的病毒分离试验,进度怎么样了。尹兴明回道:“一直还比较顺利,但要等的时间估计有些长,还不知道以后的实验会不会出现变数之类的。”胡湘明也说得:“风哥,我一直觉得‘天毒一号’这个病的危机还没过去,不久就要爆发,你是不是要分离的病毒,要得急?” 风独行看着胡湘明,眼中满是欣赏之意,“对了,这次‘天毒一号’有了自己真正的名字,天钩病毒。小胡说得对,这次的危机不仅是没有过去,而是还未开始,也许就在几天后,或者就在明天!所以我们做的那个病毒分离试验,估计是用不上了。” 胡湘明和尹兴明均一阵叹气。 风独行忽然拿出烟,给两人散上,自己也点上,叼着烟嘴说道:“其实也不用那么丧气,我有了一个我自己都认为很大胆的办法,只是不知道行得通不。” 胡湘明和尹兴明眼里放出了光,烟灰都忘抖了。 风独行说道:“这次的天钩病毒真的很刁钻,一直藏在白细胞和淋巴t细胞里,甘于沉默,居然不忙着快速扩张,还是把这些细胞当做自己的根据地,不轻易丢弃,因此在体液中,难以找到独立的病毒体,增加了分离与提取病毒的难度。各国同行们,都在为此苦恼。这次我想到一个引蛇出洞的办法。” “怎么个引蛇出洞?”胡湘明和尹兴明齐声问道。 “天钩病毒寄居在白细胞和淋巴t细胞里,却从未老实过,它一直不断的利用人体细胞的外形,迷惑其他正常细胞,慢慢与之靠拢,将其感染。人体细胞是不会感染人体细胞的,只有病毒才会有那能力。天钩病毒要想感染周边的正常细胞,势必探出头来,病毒的核心会留在原细胞,病毒的末端,也就是那个尖尖的钩子,会伸出来,刺向周边的正常细胞,注入遗传物质。病毒的一部分包膜也会分离出来,靠向目标细胞,形成新的衣壳,这样便形成了一个新的病毒。从病毒探头,伸出尖刺,注入遗传物质,包膜分离,最终形成新病毒的这一系列流程中,必然有一个短暂的时间差,在这个时间差里,病毒是在人体细胞体外的,是独立的。我的想法就是在这个短短的时间差里,快速扑捉这个独立的病毒!” 风独行一边思考着,一边说道。 “绝妙,也只有风哥能想到!”尹兴明一下子跳了起来,“用鸡胚和狗肾等方式来培养、分离病毒,成功率是高,但时间太长了,还是风哥说的,也许分离出来了,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胡湘明也在一旁拍着手。 风独行挥手止住,“别高兴得太早,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我设计的具体思路是,放入一颗被感染的白细胞和一颗健康的白细胞。用健康的白细胞吸引另一颗白细胞内的天钩病毒。攻击目标体,复制子代,是所有病毒的天性。如果设想没错的话,潜伏的天钩病毒是按捺不住的,很大可能会出来攻击,那就掉进我们设置的陷阱中,我们不能捉到它,却能捉住它的儿子!但万一不按我的设想呢?” “现在只能试一试了,风哥不要瞻前顾后了,世界不会相信但和如果。”胡湘明说道。 风独行站了起来,眼里一阵杀气,“那么好,大家做好准备,开始捉蛇行动!” 在最高倍电子显微镜下,营养液中,两颗椭圆形的白细胞慢慢的移动着,好似一对刚闹别扭的小夫妻,一个讨好着,一个骂咧咧的不让跟上。风独行眼睛都不眨的看了半天,两夫妻还在闹,不愿意和好,风独行有点急了。风独行看类了,换胡湘明上,自己到一旁滴眼药水。 “风哥,有反应了!”胡湘明大叫道。 第七章:分解 风独行丢了眼药水,马上冲过去。 小两口终于闹完了,慢慢向互相靠。正要靠在一起的时候,那颗被感染的白细胞身上突然伸出一根尖刺,以迅雷之势插入另一颗白细胞。被插入的白细胞一阵晃动,看来天钩病毒的RNA已经被注入其中了。 这只是第一步,天钩病毒的RNA会在白细胞体内逆转录遗传密码,将白细胞的变成自己的阵地。 紧接着就是天钩病毒的包膜分离出来,游离到新目标身上,将目标体的细胞膜转为己用,形成新的衣壳。在显微镜下,那衣壳如同一层淡淡的白纱,还真的像人类穿的衣服,并且品质不差,类似上档次的丝绸,看来天钩病毒还真的不会亏待自己。 最后一步就是父子病毒分离。最先被感染的白细胞,它身上伸出的尖刺慢慢往回拉,那层白纱一样的衣壳也渐变得厚重起来,包裹着一个小东西,往另外那颗白细胞里钻。 风独行也操作着把一根中空的金属圆柱往营养液里伸去,慢慢接近那层白纱。 “通电!”风独行吼道。 通电下,水纹泛起,白纱一下子被吸了进去。白细胞因电极不同,被弱电给喷开。 取掉那根长长的中空的金属圆柱,是一个装有营养液的试管。 风独行小心翼翼的把试管插进试管架,旁边众人都是屏气敛息,都怕惊醒了这个娇嫩的婴儿。 直到所有东西收拾干净,所有人抱在一起,孩子般的又蹦又跳。蹦跳了之后,有人拿出烟来抽,风独行皱皱眉,这几天全是在实验室里抽着烟,是严格违法规定的,长此以往,室将不室,这个习惯不能长久保持下去,于是招呼兄弟们到吸烟室去。 风独行把实验结果给田海洋说了,田海洋高兴的又向风独行要了支烟,不出几天,这人也会变成烟鬼。接着风独行又给疾病控制中心和病毒研究中心,通报了这一情况。 很快卫生部、安全部主管部门得到了这一消息,并在新闻里向全球宣布了这一重大成果,在征得风独行同意的情况下,公布了分离天钩病毒的方法。 这一重磅爆料马上震惊了全球。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成功的分离出病毒,本事就是一大创举。同时丰富了分离病毒的方法,以前都是采用鸡胚、狗肾等异体培养方法分离病毒,成功率虽高,但所需时间长,在急性传染病强袭时,几乎没有什么实质意义,此次风独行采用的电分法,简单直接,更容易广泛推广,也更节省时间。更重大的意义是,分离出病毒,才能研制相关的干扰素和疫苗。 风独行的名字出现在全球主要大报的头条上,中国的医学家和科学家,尚属罕见。 天钩病毒降临地球,让人们无比恐慌,甚至是绝望。风独行分离出病毒,虽然离研制解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毕竟是一大突破,颓废中的人们开始重新树立起信心。 和风独行亲近的人,都为风独行感到高兴,尤其是手下那帮小伙子,毕竟此次试验,他们也有一份功劳。 正在全球都欢欣鼓舞的时候,风独行却眉头紧锁起来。 胡湘明见老大这副愁容,问道:“风哥,现在人人为你开心,怎么你反而愁眉苦脸的。” 风独行坐着,他在实验室是很少坐着的,托着头,说道:“分离出病毒不等于研制出解药,这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从疾病控制中心和病毒研究中心那边得到的消息来看,天钩病毒已经在加速复制了,它们要结束潜伏,正式杀出来了。潜伏期的天钩病毒就已经闹得鸡犬不宁的,现在它要正式大规模进攻了,你说会是什么阵仗?该怎么应付?” 一席话,把胡湘明也给说醒了。 其他的人也在旁听着,脸色也暗淡下来。人在低潮中,常因一点小小的转机就以为能冲破逆境了,但很快才知道,还差得远,发现后,会更加沮丧。 风独行见把大家都说的情绪不高,心里怪不自在的,笑笑:“我预料的可能也只是杞人忧天,大家不要被我几句话就搞得心里不痛快。还是按部就班,把工作整起走。大不了病毒爆发,大家一起见阎王,在阴曹地府还可以拉朋结友的,都不孤单,那岂不痛快?” “哈哈!”众人绷着的脸,随着风独行的安慰,舒缓开了,一齐笑了起来。 接下来风独行安排具体工作。 他对唐有志叮嘱,此次提取的病毒还不成熟,脆弱得很,要好好培养,就像对自己女朋友那样。并要仔细观察病毒成长进度,把各种数据要记录下来,这对以后的药物研制工作十分重要。 风独行开了个单子,叫尹兴明和供应科的联系接洽,准备相关的药物、试剂、器材,明天正式开始研制解药。 转头又叫李高明带领几个兄弟,把实验室里里外外清理一遍,尤其重视杀毒和灭菌,不能为以后的研制工作留下一点点隐患。另外,所有烟灰要弄干净,不能留下罪证。 李高明一本正经的听着分配工作,听到烟灰和罪证的时候,不禁破口而笑,旁人也是一阵哄笑。 所有人都安排了事,就剩一个胡湘明了。 胡湘明过来向风独行请示工作,看着他那乖得像小姑娘的样子,风独行就想笑,给他安排了一个颇具挑战性的工作。胡湘明领了工作,开开心心的去了。 分配完了工作,风独行口水也快说干了,脑里竟有一丝缺氧的感觉。他走到外边,打开了一扇紧闭的窗户,冷冽的空气吹了进来,脑子缺氧的感觉是没了,身上却冷得起鸡皮疙瘩,连忙关了窗户。 雪已经不停不休的下了两天,开始似柳絮,现在已经变成了鹅毛了。所外的一根小树,昨天还坚强的挺立在土里,今天已被积雪压断了。 人类这次的劫难能否度过,是否像这棵小树一样的命运? 天钩啊,天钩,求你不要那么快收饵,再给我一些时间,给我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不要我刚发现了你的真面目,你就将我打倒。 风独行在那里乞求着,好像老天听到似的。他刚念完,雪却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停了。风独行的心情无端一下变得好了很多,他相信这是老天的预示,虽然他是个唯物论者,不信什么老天。可不管什么无神论者还是唯物论者,在危机和无助的时候,还是会求神拜佛的,人总以为自己很强大,只有在遭遇灭顶之灾时,才知道那是伪强大。 回到实验室,又指导了会兄弟们的工作,看看其他实验室,早就没人影了。尹兴明看看时间,都八点了,便请示风独行是否可以下班。风独行是忙起来就没时间的人,兄弟们跟着他,没少加班,这段时间大伙的情况这么糟,都被风独行带着煎熬。风独行拍拍尹兴明的肩膀,深表歉意,招呼大伙下班,回去睡个安稳觉,明天继续干。 第八章:亡史 风独行这边下班了,风影倩那边正在上班的路上,又要值夜班,她嘟着小嘴,心里不知多后悔干护士这一行,钱不多,挨骂却多,白天黑夜颠三倒四的。她不由后悔起以前不听风独行的,去学外语,只因崇拜哥哥,去学了医,但自己不是那块料,别说搞研究,连拿手术刀开药方都轮不着,只有落到病房当护士。 医院周边还是围了一大圈人,都是没拿到药的,不过比几天前好了很多,至少有空隙,能过人,不过这次风影倩还是花了一个小时才到医院。 杂物、尸体也被清理了,干净得多。人少了,争得也没那么凶了,又听说分离出了病毒,解药也就快乐,心里有了希望,人们也不那么急了。围着等药求医的人,非常有秩序,也没见谁去插队,帐篷里也不是死气沉沉,偶尔还会有说笑声传出来。其中一个帐篷最热闹,一个公司职员讲着公司里的很多秘闻,比如潜规则,领导出丑之类的事,他所在的公司是一大公司,人们也乐意听那里面的隐私,公司职员倒有几分口才,绘声绘色说了一通,引得旁人笑得眼泪直飞。女人都爱八卦或者听八卦,风影倩经过这帐篷时,也被逗乐了,停下来在外边偷听了好一会。所谓乐极生悲,听高兴了,才发现到上班的时间了,暗骂一声该死,飞叉叉往前冲,带倒了一个帐篷,被一群人在后叫骂。 风独行回到家里,心里还想着天钩病毒,在书房做着各种实验,验证他的种种想法和推断。 折腾到半夜,脚冰才把风独行从天钩之梦中冻醒过来,看着黑蒙蒙的窗外,是该睡了。本想关了仪器和电脑就去睡觉的,突心中一动,在网上输入了“瘟疫”,看看有什么结果。按说风独行也是搞医的,不过他主要是研究药物的,不是疾病控制和研究瘟疫史学的,这方面还真不是很熟。 网上有个帖子,叫《一千五百年来人类超大瘟疫记录》,点击率很高,估计是随着近期的天钩病毒,才被人们广泛关注的。平时人们都爱看些明星新闻,搞笑视频,社会秘闻什么的,娱乐至死的年代,人们不关注真的生死。 打开这个帖子,风独行心中更紧了。 468年,中国中原及长江中游瘟疫,死亡15万人。 747-749年,君士坦丁堡瘟疫,死亡20万人。 1097年,巴勒斯坦与埃及发生瘟疫和饥荒,死亡10万人。 1348-1666年,欧洲“黑死病”,死亡2500万人。 1358年,山西及河北发生疫病,死亡20万人。 1520年,墨西哥天花病,死亡300万人,之后五十年内,因天花死亡近2000万人。 1545年,古巴斑疹伤寒传染病,死亡25万人。 1560年,巴西发生天花流行病,死亡数百万人。 1575-1577年,墨西哥高原斑疹伤寒,死亡200万人。 1600年,俄国饥荒和瘟疫,死亡50万人。 1611年,君士坦丁堡鼠疫,死亡20万人。 1630年,意大利瘟疫,死亡50万人。 1664年,英格兰伦敦瘟疫,死亡10万人。 1672年,西欧鼠疫,死亡46万人。 1711年,奥地利和德国流行鼠疫,死亡50万人。 1760年,叙利亚瘟疫,死亡10万人。 1772-1855年,中国西南鼠疫,死亡25万人。 1792年,埃及瘟疫,死亡80万人。 1799年,非洲瘟疫,死亡30万人。 1826-1837年,欧洲霍乱,死亡数百万人。 1840-1862年,世界霍乱流行,持续20余年,死亡数百万人。 1851-1855年,英国肺结核,死亡25万人。 1856-1900年,中国云南鼠疫,死亡73万多人。 1863-1875年,世界霍乱流行,死亡人口超过千万。 1884-1953年,中国福建鼠疫,死亡71万人。 1887-1919年,中国内蒙鼠疫,死亡52万人。 1889-1890年,世界发生流行性感冒,波及全球人口的40%,死亡千百万人。 1892-1899年,1923-1925年,第六次世界霍乱大流行,死亡千百万人。 1903-1908,印度瘟疫,持续五年,死亡325万人。 1910-1913年,中国和印度发生淋巴腺鼠疫,流行期间,死亡数百万人。 1914-1924年,俄国饥荒加流感,死亡2000万人。 1915年,塞尔维亚斑疹伤寒,死亡15万人。 1917年,俄国斑疹伤寒,死亡300万人。 1917-1919年,世界性流感,波及欧美亚等大洲,死亡2500万人。 1921年印度霍乱与鼠疫双重出击,造成数百万人死亡。 1924年,印度霍乱,死亡30万人。 1926-1930年,印度天花,死亡50万人。 1981年至今,全球艾滋病,迄今死亡2500万人。 这上边的名单,动辄几十万,乃至上千万,还是那时人口基数少的情况下发生的。 天钩病毒爆发,会死多少人?没人知道。 天钩病毒有一个特点是这上面的瘟疫都没有的,那就是全球所有地方,所有人都被感染了这一病毒,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它们,即使世界性的流感也没有如此风行无阻。 现在自己还有全球的所有同行,都在研究着天钩病毒,这么多高水平的人,是会把它给搞清楚的,也是一定能研制出抑制它的解药的。天花霍乱都被人类消灭了,鼠疫流感也没有那么威风了,即使艾滋病那么顽固的敌人,也已经被人类攻破了,虽还不能彻底杀灭它,但能通过各种疗法控制住它。 现在全人类缺少的就是时间,没有谁能一下子就搞出什么名堂出来。没有时间和精力的凝结,得到的都只能是虚幻。历史有不少科学神话,其实通通是骗局。 从种种迹象表明,天钩病毒已经蠢蠢欲动了,它会给人类时间吗? 第九章:天钩 风独行入睡前,做了以前从类没有做过的事,祈祷。祈祷上苍能多自己一点时间,他就怕明天一早起来,发现自己和头几天一样,全变了样,病毒爆发。 第二天起来,没啥异样,足以谢天谢地了。 到了所里,和刘学文和黄主任通了电话,都说暂时没有异常情况。刘学文还强调了一点,通过检测,发现体液中的白细胞和淋巴T细胞没有继续减少,而是暂时维持定态,这似乎说明人体已经产生了抗体和免疫激素,正在抑制天钩病毒的扩张。另外人体血清中自然产生了一种酶,这种酶是碱性,恰恰能中和天钩病毒产生的酸性酶,只不过数量还较少,不足以完全中和掉。研究人员已经将这种酶提取出来,加以更深入的检测和探索,以便人工制造出来。 刘学文感叹,人类身体的奥秘还多着呢,面对危机,会自发的产生抑制机制。风独行非常同意这点,不能盲目相信药物,人体的内部功能没被开发的还多着呢,只是人们放弃了自己,用抗生素、干扰素等各种药物把自己身体搞得一团糟。 和两人通了电话,风独行要开始真正的研究天钩病毒了。 拿着试管,玻璃的透明的,里面的培养液近乎透明,一切显得那么洁净,可谁知道里面装着一只微小的可忽略不计,但却能置人于死地的钩子? 昨天风独行不敢对这颗小钩子用各种手段观测,取得数据,主要是它太脆弱,怕一丝细微的射线就能将其杀死。过了十多个小时,小病毒吸取了足够的营养,应该强壮多了。 再次观测,小病毒确实比昨天结实多了。那层白纱,也就是旧衣壳,已经脱离了,新衣壳已经将病毒包裹起来,病毒完全成型,一标准的鱼钩。 这下风独行不怕了,只要用得上的方式和手段,都在它身上过一番,只要能得到有用的数据和信息,也不嫌麻烦。 天钩病毒的整体结构终于是搞明白了。 钩头的地方是病毒核心部位,里面有四条RNA节段,成螺旋状分布,首尾相连,相互缠绕。这让风独行想到了蚯蚓,再一细看,还真的像四条小蚯蚓相互缠绕在一起,而蚯蚓又是最常用的鱼饵。这天钩病毒,不光外形像钩子,里面又有鱼饵,用来钩人的细胞最好不过了。 每条RNA节段上有一团模糊的东西,因为太小,看不清楚,但可以确定,这就是核蛋白。 在RNA和核蛋白外边,有一层薄薄的膜,就是包膜,一直从钩头延伸到钩尾,把整个病毒内部给包裹起来。包膜表面有无数根突刺,放大到最大后,发现突刺也分圆顶和尖顶,这与流感表面的神经氨酸酶(NA)、血凝素(HA)倒相似,是用来包裹在目标细胞膜上的。 包膜与核心地带中间有一段小小的空隙,就是基质空间,这个空间里漂浮着一些微小的病毒蛋白和酶。 在钩尾的地方,通过最高手段的放大,依稀可以看到两根又细又尖的长刺,从病毒的包膜里穿了出来,病毒就是靠这两根长刺来攻击目标细胞的。 一看到长刺状的物体,风独行就全身发麻,应该说大多数人都有这个心里忌讳,估计都是小时候打针的时候,被针头给吓的。 两根长刺还微微动着,可以想象,当它遇到中意的细胞时,突然对准目标攻击,那会是多么的骇人。 风独行突然有了个设想,流感病毒攻击人体细胞,靠的是血凝素(HA)和神经氨酸酶(NA),虽然这两颗钉子没有两颗刺那么厉害,但足以洞破人体细胞,快速侵入。从这几次试验来看,天钩病毒攻击目标细胞,主要是通过钩尾,之前看不清楚,现在放大后可以看到钩尾穿刺目标细胞,靠的是这两根刺。那么这两根刺的功能和NA和HA差不多,或者是强化了的NA和HA。 那么能不能用对付NA和HA的方法,来对付这两根刺? 最大的优势往往会变为最大的劣势。强项很容易变成别人攻击的对象。 现在对付流感病毒的药物中,大多数以NA和HA为着力点。要么是攻击NA和HA,限制流感病毒的复制与扩张,这就是干扰素的作用;要么是激发免疫系统对NA和HA特征的记忆,下次流感病毒再来进攻的时候,免疫系统看到仇人来了,操起家伙就去全面扼杀,这就是疫苗的作用。 风独行召集了兄弟们开了个会,说了自己的思路。 唐有志直点头。 胡湘明眼里闪着光。 尹兴明则连呼高明。 其他的兄弟们也表示赞成,因为他们没有谁想到其他法子,当自己没有法子的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赞同别人的方式。 那么接下来,就是对病毒的深度剖析。 重点是两个,一个是几条RNA节段的遗传密码的破译,这个是研制疫苗的关键之一。这功夫可要下得深,时间也会更长。 一个就是两条刺的分析判断,搞清楚到底啥物质构成的,什么药物能对其产生作用。 就目前而言,后者是更重要的。分析两条刺的工作相对简单,判明其物质构成也容易些。当这些准备做好后,能研发药物对两条刺产生作用,也就是干扰素,虽不能杀灭病毒,却能抑制病毒的进一步复制与扩张,为研制疫苗争取宝贵的时间,现在没有什么比时间更重要了。 归纳起来,重点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拔下那两条尖尖的刺。 风独行分配了工作,给田海洋汇报去了,接着给刘学文和黄主任说了自己的思路。刘学文和黄主任听了就差喊天才下凡了,都十分愿意支持风独行,马上叫手下的研究人员加紧研究病毒的两根尖刺,把其性状、性质、结构、成分和运行机制搞明白,得出结果后,直接把信息发给风独行。 风独行很感动,心想不同部门都能为了一个事情齐心协力,但自己所里,正副所长各怀鬼胎,相互拆台,都是吃米饭长大的,咋差别就这么大呢? 风独行就像绷紧了的弦,一刻也不敢松懈,虽然他知道这样其实对研究并不好,紧张多了,创意就少,不过势成骑虎,也不得不这么干了。 马上又回到研究所,兄弟们没有谁嘻嘻哈哈的,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做着事,心无旁骛的,连风独行回来了都没有察觉。风独行心里十分欣慰,这群小伙子都有干大事的潜质,加以磨练,定会出杰出人才。风独行多看了几眼胡湘明,这秀美的小伙,正抓耳挠腮,像只猴子似的,怪是搞笑,看来人的气质与人的动作不符合,所产生的喜剧效果是最强的。 “在想什么呢,小美女。”风独行走到胡湘明身旁问道。 “切,别叫什么美女美女的,人家是纯爷们。”胡湘明最忌讳别人说他像女生了,头也不抬,随口答道。再反思那声音,不是旁边哥们的,是风独行的,忙抬起了头,红着脸说道:“风哥回来了啊,怎么不打个招呼?” 风独行嘿嘿笑笑,继续问道:“对了,你抓耳挠腮的,问你在想什么来着?” 胡湘明这才把手收了回来,回道:“我认真观察了天钩病毒的两根刺,作用确实和流感病毒的的NA和HA类似,但结构复杂多了,上边的主要组成部分是一种糖蛋白,也是没见过的,我在想如何提取这种糖蛋白,用各种试剂在它身上做实验,只要一种试剂对这种糖蛋白起作用,那就可以确定糖蛋白的生物活性特点,那研制干扰素就容易多了。” 风独行听后,大喜,“你这个思路很好啊,就沿着这条线走下去。” 胡湘明又抓起耳朵来了,“不过这东西太小了,糖蛋白的具体成分也不知道,我现在就是在为如何提取它弄得猪头狗脑的。” 风独行哈哈大笑:“如果你都是猪头狗脑,我看实验室里都是了。” 旁边唐有志接着口:“胡湘明同志,你的外形条件如此优越,不要妄自菲薄了哟。” 胡湘明做了个大多数男生都不会做的动作,跺脚,气呼呼的说着:“唐有志,你奚落我,是不是皮子痒啊?”一边挽袖摆腿的,架势虽大,却没什么威慑力。 众人一阵大笑,胡湘明红着个脸,不和他们闹了,望着那张天钩病毒的结构图,手又动起来了,这次不是抓耳朵,而是抓下巴。念念有词:“奶奶的,老子不信就攻不破你这狗日的。” 一句话带了三个粗话,旁人又想大笑,使出全身力气忍住,怕胡湘明给他急。 第十章:彻寒 这一整天风独行的魂都已经被天钩病毒给勾走,脑子里充塞着基因密码、糖蛋白,氨酸酶这些东西。看着个弯曲的东西,就想到天钩病毒,看着长长尖尖的物体,就想到那两根尖刺,看着呈缠绕状的带子,就想到那四条RNA节段。 回到家里还在想,风影倩回来了,抱着他就撒娇,面对这个既不弯曲,又不长长尖尖的,又不呈缠绕形状的物体,风独行还无法判断这物体属于什么类别。 风影倩见大哥眼神迷茫,痴痴呆呆的,扑哧一笑,摸摸他的额头,“哥你没事吧,想什么这么入神,蝶伊姐姐?” 风独行这下回过神来了,问道:“蝶伊,你这么说起她,她怎么了?”见哥哥还是一副懵懂状,风影倩不想和他说了,敲了他几下胸口,回房打游戏去了。这段时间虽然真的累得要死,不过打游戏是自由了,风独行没再来管她,就当是补偿。 提起唐蝶伊,风独行心中一片愧意,最近被天钩病毒给搞得神魂颠倒,连唐蝶伊都忘了。马上打电话给唐蝶伊,问她有事没有。还好唐蝶伊和她爸妈都没什么,风独行挂上电话,心里平慰了许多。 风独行又在他的那个小实验室——书房里鼓弄起来,一会电流嘟嘟响的声音,一会青烟呲的冒起,活脱脱一个童话片里巫婆正在研制害人的毒药。风影倩的屋子里,音响开得很大,马蹄声,厮杀声,怪物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种种声音构成一部魔幻交响曲,不明就里闯进来,准会被吓晕。 魔幻交响曲结束后,风影倩睡了,睡之前也不管风独行忙着,非要他亲一下。 风独行的眼皮也开始闹离婚了,没办法再做下去了,算了睡了。 躺到了床上,风独行这根紧绷的弓弦终于松弛下来了,今天他第一次感受到床是如此可爱。 很少睡得如此舒服过,倒下去就接受了周公的召见,直到一阵切肤之寒把周公赶走,风独行也给割醒了。 窗子外边,白刷刷的东西正不疾不徐的往下飘,第二场雪又降临大地了。 实在冷得不行,还是打开空调。 空调那股柔柔的暖风,根本不起事,寒气在体表乱窜,体内也是冰针狂刺。一摸额头竟是滚烫辣手。 妈的,不是下雪引起的严寒,而是发烧引来的,这更麻烦了。下雪的严寒,加温就可以解决。发烧引起的寒冷感,只有把烧退了再说。但退烧一个得药物控制,一个得加冰块在体表降温。这情形下,外边下着雪,再在身上加冰,烧没有退,人倒冻死了。 风影倩那边呼噜声停了,灯亮了,估计是起来开空调了。一会后,就传来战战巍巍的叫苦声:“好冷啊,怎么这么冷。”“哎呀,还在发烧。”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后,风影倩喜滋滋的念叨,“找到药了”。 风独行的房门开了,裹着铺盖的风影倩出现在门口,递过几盒药,带上门,面红扑扑的跑了出去。几盒药还带着风影倩的体温,有退烧的,有消炎的,有治疗感冒的。 风独行本来是反对吃药的,感冒了,都是硬抗过去的,三两白酒,在被窝里捂捂汗,第二天起来照样神采奕奕。这个内忧外患的鬼天气下,也只有借助药物的作用了。 越是没试过,也是抱有极大的希望。风独行心想,以前都是硬挺过去的,都没事,这次下了猛药,应该药到病除了嘛。 十五分钟过去了,没有是丝毫改善。 三十分钟过去了,烧没退,身上更冷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腹内又有了绞痛感。 风独行把空调开得最大最大,把全身衣服压在上边,把被子裹得密不通风,仍然冷得上下牙巴打架。正冰蒸中,门又开了,风影倩抱着被子,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哥,我,我更冷了,我要,要和你睡。” 一听要和他睡,风独行头都大了,“又不是小时候,还和我睡,成什么样子?” 风影倩通红着脸,不知是冻红的,还是羞红的,站在那里没说话了,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风独行,满是希冀之意。 这双水汪汪的眼睛,十几年就没怎么变过,风独行不由想起了往事。那时风独行还是一个才七岁的小屁孩,刚上小学,一天放学回家,在路边看到一个布包。风独行把布包捡起来一看,里面是个婴儿,粉嘟嘟的小脸已经被冻得通红,本想哭的,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到了风独行,却咧嘴笑了起来。风独行抱着婴儿回了家,张淑芬告诉这是人家的孩子。到处找婴儿的父母,却找不到,明显这是一个弃婴。自从风独行爸病死后,家里就举步维艰。张淑芬含着泪想把弃婴交给孤儿院,风独行抱着布包就是不放手,张淑芬咬咬牙,把弃婴留了下来。 这个婴儿就是风影倩。 那红红的脸,水汪汪的眼睛,多么像第一次看到她啊。风独行心中一动,软了下来,“小妮子,不害臊,来嘛,我身上没多少暖可以取了。” 风影倩闻听,风颜欢展,跳着就上了床,把裹在身上的被子啪的一下抛在上边,身子一滑钻到风独行的被子里。 风独行的手臂只感一阵柔滑而过,这小妮子居然没穿睡衣。 两个滚烫的身子挨到一起,上边又多了床被子,是要暖和些,但还是感到奇冷难受。 这该死的雪,该死的烧。 风影倩冷得实在受不了,干脆搂着风独行,抱得紧紧的。 两条细滑修长的腿就搭到风独行腿上,柔软的腹部靠在风独行腰侧,虽然戴了胸罩,但两颗饱满的乳房就落在风独行胸前,风独行身上在发烧,心头也在发烧。数学天才的风独行很明白,自己的心跳加速了近四分之一。 静了一会,风独行才说道:“倩儿,你看我们是不是靠的太近了,这像什么样子?” 风影倩的小头就在他的脖子边上,正吐着热气,听风独行这么说,往上蹭蹭,把嘴巴凑到风独行耳前,一阵带着香气的银铃声传来,不过风独行的耳朵闻不到,“小时候多这么睡的,那时我夜里爱做噩梦,只有抱着你才睡得着。有什么了不起嘛。” 风独行皱皱眉,“那时小时候,你还是小姑娘,现在成大姑娘了,还这么孩子气。” 风影倩却抱的更紧,“就喜欢和哥睡,舒服。” 风独行已经无语了,贼人都上了船,任她去吧。 第十一章:温香 抱着果然更热火,身上也好受了许多。心中无事,睡得也快,很快风影倩的鼾声就起来了。风独行虽然已经习惯了这鼾声,听不到还睡不香,可今天惊天地泣鬼神的鼾声就在耳旁,耳膜都打鼓似的。又不忍把风影倩弄醒,只好在床头柜上拿来纸巾塞住耳朵,虽然还是能听到鼾声,但总比打鼓好。就像现实一样,虽然处处不爽不顺,但还能勉强承受。 风影倩已经呼呼作睡了,但风独行却睡不着了,倒不是因为那鼾声,是一种不祥之感让他隐隐担忧。 风独行和风影倩身体都算不错,怎么会齐齐发烧呢,而且是在同时间的。如果不出意外,其他人应该也在发烧,也在忍受从未遇过的奇寒。 这每下一次雪,就会发生很多事。天钩病毒和这大雪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就是它正式进攻的信号? 风独行思索的同时,身体也在发生变化。腹内绞痛感越来越强烈,胸口一阵闷塞,呼吸也开始困难起来,脑子被一丝丝刺痛袭来,似一把小钩子在脑浆里刮着刮着。 风影倩也醒了,是被痛醒的,说腹部、胸部、头都痛,看来症状是一样的。她想起来拿药,风独行按着她,“没用的,天钩病毒已经来了。” 躺在风独行旁边,风影倩什么都不怕了,问道:“哥,你说我们会死吗?” 风独行回道:“不知道,也许会死。” 风影倩抱的更紧了,十分坚决的说道:“就算要死,能和哥死都一块,我也愿意。” 风独行倒乐了,捏捏她的鼻子,“我们这样死了,不知其他人会做何感想。” 风独行慵懒着说道:“我才不管呢,有哥就行。” 雪下得更大了,之前是飘的,现在变成了掉。风也配合着狂刮起来,呼呼作响,即使在屋里也能听到那凌烈的示威声。 烧还在继续发,各种痛还在煎熬着身体,肺部已不知被什么给堵得紧紧的,使劲咳,却什么也咳不出来。被子是有几层,都是很轻的那种蚕丝被,是风影倩买的,但此刻压在胸前,如千斤巨石,每呼一口气都成了体力活。 风独行这个壮汉都难堪其忍,弱质女子风影倩的症状更加明显,不住的咳嗽出,看那样子心肺都会咳出来。风独行抱着她的小腰,用另一只手抚着她平滑的背。这样风影倩好受了些,咳了一会了,暂停下来。 腿上突然有点痒痒,风影倩用手去挠,回手时,无意碰到一个硬邦邦顶起的东西,刚想叫,一下反应过来,手触电似的离开,心里却想再去摸一下。 这下两人都是脸红如赤,心跳骤然间又加速了四分之一,以至两人都能听到砰砰的狂跳声。 隔了一会,风独行才说道:“不要胡思乱想,睡觉吧,马上就天亮了,不然白天没精神。” 风影倩低低答应了一声,心里却念道:巴不得你胡思乱想。 虽然身上难受无比,可太过疲惫了,双双睡去。 两人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 风影倩裹着被子回到自己房里,从被子里出来的时候,她忍着冷空气的亲吻,故意站了一会,裹被子的时候,也放慢了些速度。 风独行晃眼看到了她白皙的体肤,曼妙的身姿,马上闭上眼。风影倩想跺跺脚,没有跺,嘟着嘴巴回去了。 洗漱时,风独行发现眼睛又红了,刷牙又刷出血了。到厕所排放垃圾,又是血尿血便。 天钩病毒这次是真的来了,钩子收饵了。 外面已经成了银白世界,雪还下着,还嫌颜色不够,再加些颜料。 幸好身上还有些力气,骑自行车还勉强可以,就算想节省力气也是枉然,公交车和出租车又停运了。 从家里到所里,往常骑自行车只要三十五分钟左右,可今天用了足足一个半小时。 一个是糟糕至极的交通状况。 路边横七竖八的停满了车,车里有的人正在咳嗽,有的不停往嘴里灌药,有的已经脖子一歪,嘴边留着血末,死了。 本来较宽的道路被两边的停车,卡得很窄,交通事故更是频发。 一辆小轿车迎面而来,司机猛的一阵咳嗽,顾不得架势了,冲着就过来。风独行一个侧身,车子与他擦肩而过。“好险!”风独行刚喊完这一句,就听后面一阵猛烈的撞击声。回头一看,几辆车撞在一起,幸好车毁人都还没亡,不过也不远了。 一直往前,遇到的情况都差不多。有的车子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司机在里面猛咳,有的车子简直就是无人驾驶,司机已经吐血死了,车就没人掌控,到路上直冲直撞。 一个是糟糕至极的身体状况。 脚下是有力气,但呼吸就成了问题,没蹬几下,气就过不了。只有猛蹬几脚,就停下来吸气一会。估计长征都没有这么艰难。 “时间啊,时间,为什么不多给点时间?”风独行骂着,蹬蹬停停,气喘吁吁的到了研究所。 所里空荡荡的没有几人。实验室里就唐有志和胡湘明来了。打电话找其他的人,电话半天打不通,通信网络和上次一样,没什么人维护了。打通了,要么没人接,要么听不清对面讲什么。 胡湘明刚咳嗽了一会,现在好了些,过来问风独行道:“风哥,是不是天钩病毒全面爆发了?” 风独行点点头。 胡湘明继续问道:“那我们怎么办?现在有没有适合的药物。” 风独行苦笑:“我们就是药业研究所,我们都没有,谁还有?” 唐有志也过来问怎么办。 风独行坐下来,又在实验室抽起了烟,“要么回家,和家人团聚,一起等死,就算死也死在一起,此生无悔。要么在所里再研究研究病毒,看能不能搞出快效药来,但估计天钩病毒是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了。” 才说几句话,风独行就气喘不已,提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们还是回去吧,就我们三个,这么短时间也搞不成个什么。回去和自己最爱的人一起等待末日,也是一种浪漫。” 听完很严肃的看着二人。 唐有志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肺痛,“我女朋友因为房子的事,和我闹翻了,回她妈的家里去了,我老家又在安徽,现在什么都不通,想回去也枉然。我名有志,实际上一点志气都没有,白活了这么久,没个什么人样。要死的鸭子脚朝天,有什么好怕的。反正都要死了,还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来。我不回去,我要做实验!” 唐有志这厮可能肺功能强劲,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能说一长串话,说完还不咳嗽。 风独行和胡湘明呆呆的看着唐有志,注视了近十秒。 唐有志被看得怪不好意思的,走到一边,继续昨天的工作。 胡湘明没女朋友,老家更远,在广西,也没什么家可回,和风独行扯了几句话后,也忙自己的去了。 中午吃饭时,食堂师傅也没来,只好到外边去吃。一公里之内,除了猛烈咳嗽或不断倒下的行人,没有一家店铺开门。也是,人都要死了,还做什么生意,赚什么钱? 风独行问唐有志会做饭不,得到了摇头的姿势。再问胡湘明,得到了点头的姿势。风独行建议回食堂,反正食堂有原料,我们自己做。 食堂里果然有很多原料,而且还有现成的食物,面包,花生,牛奶的,根本不用做。风独行还找到一瓶老白干。三人撕着面包,掰着花生,喝着小酒,倒也惬意。 酒足饭饱后,风独行直奔疾病控制中心,这通信已经是废了,只有靠脚了。冒着雪,蹬着自行车,极费力气,加剧气喘咳嗽,但气血被激活,其他各种难受之感倒少了。 风独行骑着车,一直在想,运动算不算一种疗法? 第十二章:魔降 到了疾病控制中心,虽然还有不少人在里面工作,但以前的熙熙攘攘情况看不见了。再到刘成文的科室,却没见到刘成文,偌大一个科室,也就剩下两个人在。一个人背靠在椅子上,露出半个脑袋,好像在想什么问题。风独行走到那人正面,正想问他刘成文在哪里,看清楚后,才知道没这必要了。那人嘴边的血迹都干了,看来死了以及多时了。 另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一边整理着资料,一边咳嗽着。 风独行问刘成文在哪里。 眼镜男回道:“刘主任一上午都没来,也联系不上。今天科室里就我和他来了。”说罢指指那死去的那人。 风独行继续问道:“你们对天钩病毒的监测有什么新情况?” 眼镜男白了风独行一眼,回道:“这还用问,你不是全看到了吗?” 风独行不以为然,笑笑:“昨天我委托刘主任帮我提取天钩病毒的数据,刘主任答应了,叫研究人员加紧研究。我过来就问问有什么新的进度没有。” 眼镜男打量了一番风独行,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就是风主任吧?” 风独行点点头。 眼镜男脸上堆起了笑:“这病毒一爆发,什么工作都拉下了。风主任要的东西可能一点结果都没有。” 风独行知道和他也说不出什么来,骑着自行车又去找病毒研究中心的黄主任。病毒研究中心也是冷冷清清的,很多人没来上班,上班的要么倒下,要么心不在焉的。 不过还好,黄主任还在。两人连寒暄都没有,直奔主题。 黄主任说道:“从现在监测的情况来看,病毒是在半夜大规模复制的,已成不可阻挡之势。现在不要说对付它的药物,就连它的各种情况都还没有搞清楚。” 说完一阵叹息。 风独行问道:“之前天钩病毒扩张过一次,被压制了回来,变得老实起来,你说是什么原因促使它突然大爆发?” 黄主任说道:“我总有个感觉,这天钩病毒好像有智能化一样。它的上次扩张只是一次预演和试探,目的是探知人体的抵抗力和免疫能力。就像军队的演习和训练一样。这次才是真正的结束潜伏期,进入大规模复制期。” 风独行和黄主任交流了一会,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咳嗽得越来与厉害,有一下直接咳出血来了。 黄主任把那种带着自己血丝的纸巾,弯腰丢进纸篓里,想再直起腰来,却再也直不起。风独行见势不妙,过去帮他起来。黄主任神色黯然,苦笑道:“看来我时日不多了。” 这时候的任何安慰都是虚伪而无用的,风独行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他刚走,黄主任那胖胖的身子就倒了下去。 这边风影倩洗漱好了,就去上班。 刚出小区就见到了大量的人群,这下已经不用猜了,是到医院去看病拿药的。这次病情比上次更严重,但来医院的却更少。有的已经倒在家里和路上了,有的已经绝望了,不想到处跑了,在家等死。 人群中有一定空隙,风影倩拿着自己的工作牌,分开人群向前走。 风影倩这走一遭,真的是地狱之行。 一对中年夫妇,妻子已经死了,血吐了一身。丈夫抱着妻子的尸体,哭道。 “小芳,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以前我这样叫你,你总说不害臊,这么大年纪了,还小芳小芳的。”“我们含辛茹苦,把儿子送去读大学,给他买房子,儿子找了个很漂亮的女朋友,总算是把终身大事给了了。”“儿子结婚不要我们去,说女方全是大人物,怕我们给他丢脸。你骂儿子没良心,这一辈子都给他了,结果反被他嫌弃。我也恨啊,养的什么儿子。”“儿子还是有良心的,前天他打电话叫我们过去住,我没敢给你说,怕你气。我浑啊,怎么不给你说啊。其实你最疼他了。”“小时候都舍不得打他,我要揍他,你还护着。他就是你心头的宝。儿子醒悟了,要孝敬你,可我没给你说,没让你高兴高兴,我浑啊,浑啊。” 丈夫一边咳嗽,一边哭说着,眼泪流得满脸都是。丈夫突然从腰里拿出一把剪刀,和一根红线。对着妻子的尸体说道:“小芳,我们做了一辈子的裁缝,你说过,我们就要像连衣的线,要一辈子连着。” 丈夫把红线绑在妻子右手手腕上,拉着线头,把另一头绑在自己左手手腕上。“小芳,我们再也不分开,来世还做夫妻!”说罢,高举剪刀,直插进自己的脖子。丈夫倒下,躺望着妻子那种已经冰冷的脸,嘴里鲜血直喷,还念着:“小芳我找你来了,不怕找不到你,有红线绑着你。” 旁边就有人看着这一切,纵然已经麻木不堪了,还是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丈夫自杀时,没人阻止,众人均觉得,这样死是最好的,自己随时都可能倒下,身边却没有亲人。 没走几步,又是一阵惨哭声。 一个三十上下的大肚子女人抱着一个同样年龄的男人,男人已经倒下了,嘴边留着血迹,通红的眼睛睁着。女人想把男人眼睛拂上,就是拂不上,死不瞑目还确有其事。 女人放开痛苦起来,一边哭,一边摸着肚子说着。 “大伟啊,你怎么舍得离我们母子就走啊。你还记得吗?那年我19岁,你20岁,你看上了我,我看上了你,你到我家提亲。我爸妈不干,你就拉着我到北京打工。”“你一个人做几份工,你说要给我幸福,要有底气向我爸妈正式提亲。叫你珍惜自己的身体,你不听,看着你瘦了,你不知我多么心疼。”“你能干,当了项目经理,我爸妈才同意我们的婚事。你说要在北京扎下根来,要买房子,可房价比我们的工资涨得都快。你不服输,除了工作,还在夜里做兼职。”“那年我怀孕了,我想生,你说为了房子缓缓。我们一起奋斗了十多年,终于买起了房子。都快装修完了。一个月前我被检查怀了孕,你高兴得像个孩子,大伟有儿子喽,到处喊。” “医生说,最迟两个月我们的孩子就要出世了,你却看不到。你睁着眼,是不是想孩子啊?我给你看。” 女人把男人的头紧紧搂在腹部,“大伟,看到了吗,是像你还是像我?” 女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咳嗽声却越来越大,胸部一阵剧烈起伏,一大口血吐了出来。女人吐了血,反而更有精神了。突然撕开厚厚的衣服,不顾冰雪之寒,露出白白的肚皮,把男人的脸贴在肚皮上,“大伟,这样你能看得更清楚吧,我们的孩子漂亮吧。” 说完这句话,女人狂吐了几口血,双脚猛力抽搐,也倒了下去。 风影倩就穿梭在这样的行程中,哭的泪都干了。不过她觉得那两对夫妻是幸福的,他们毕竟带着真爱一起死去,黄泉路也不孤单。而有的夫妻和情侣,同床异梦,即使走在阳光下,也会比黄泉路更阴冷。 一想起黄泉路这三个字,风影倩心里更冷,得马上转移想象目标,她又想到风独行,这个有时凶凶的,有时不讲理,有时笑自己的哥哥,心里马上暖和起来。只要有他在身边,哪怕是死亡,都无所畏惧。 到了医院,里面已经被人堆满了,上次林英俊修好的门、灯、墙又坏了。 今天护士只来了一半不到。有的不想来,有的自身难保,有的已经倒下了。 来回在不同病房,给不同病人打针输液,是繁杂,是累,但这些风影倩都已经习惯了。她无法习惯的就是被病人吸痰,医院里虽然有吸痰器,可这病人太多了,吸痰器又太少,到最后还不是得人工。 勾魂病毒 第二卷第十三章:战斗 - 曹给非的文章 - 知乎 https://zhuanlan.zhihu.com/p/372338449 勾魂病毒 第二卷第十五到第二十章 - 曹给非的文章 - 知乎 https://zhuanlan.zhihu.com/p/372340160 勾魂病毒 第二卷第二十一到二十五章 - 曹给非的文章 - 知乎 https://zhuanlan.zhihu.com/p/372341338 勾魂病毒 第二卷第二十六至三十章 - 曹给非的文章 - 知乎 https://zhuanlan.zhihu.com/p/372549804 勾魂病毒 第二卷三十一至三十五章 - 曹给非的文章 - 知乎 https://zhuanlan.zhihu.com/p/373257910 勾魂病毒 第二卷三十六至四十章 - 曹给非的文章 - 知乎 https://zhuanlan.zhihu.com/p/373855581 勾魂病毒 第二卷四十一至四十三章 - 曹给非的文章 - 知乎 https://zhuanlan.zhihu.com/p/374414683 勾魂病毒 第三卷第一至第五章 - 曹给非的文章 - 知乎 https://zhuanlan.zhihu.com/p/374808174 勾魂病毒 第三卷第六章至第十章 - 曹给非的文章 - 知乎 https://zhuanlan.zhihu.com/p/375556450 勾魂病毒 第三卷第十一至十五章 - 曹给非的文章 - 知乎 https://zhuanlan.zhihu.com/p/376015319 勾魂病毒 第三卷第十六章至第二十章 - 曹给非的文章 - 知乎 https://zhuanlan.zhihu.com/p/376461731 勾魂病毒 第三卷第二十一至二十五章 - 曹给非的文章 - 知乎 https://zhuanlan.zhihu.com/p/377016791 勾魂病毒 第三卷第二十六至第三十章 - 曹给非的文章 - 知乎 https://zhuanlan.zhihu.com/p/377591886 勾魂病毒 第三卷第三十一章至三十五章 - 曹给非的文章 - 知乎 https://zhuanlan.zhihu.com/p/378157813 勾魂病毒 第三卷第三十六章至四十章 - 曹给非的文章 - 知乎 https://zhuanlan.zhihu.com/p/378699398 勾魂病毒 第四卷第一章至第五章 - 曹给非的文章 - 知乎 https://zhuanlan.zhihu.com/p/379201703 勾魂病毒 第四卷第六章至第十章 - 曹给非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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