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少,甚至泛滥。 子女与父母发生矛盾在剧作中本来就是一种常见的故事原型(plot archetype),联系精神分析学的话,就是弗洛伊德提出的俄狄浦斯情结(Oedipus Complex)或者荣格提出的厄勒克特拉情结(Electra complex)。 国外有一个桥段大百科(All The Tropes Wiki)还整理了基于这个原型创作出的很多作品,其中就包含动画与漫画分类,可以戳一下:https://allthetropes.fandom.com/wiki/Oedipus_Complex 俄狄浦斯与厄勒克特拉的故事我不再赘述,简单地总结一下,就是弑父娶母,或者反之亦然。虽然并不是所有故事都会像神话里这样拥有极强的矛盾冲突,但与父母一方进行对抗或者竞争的同时又渴求得到另一方的关注,这样的人物关系,即使在很多最大众化的日漫中也可以看到,譬如说: 新世纪福音战士,主角真嗣与父亲碇源堂心存隔阂、感情疏离,而他心存好感的绫波丽则是基于其母亲碇唯的DNA制造出的克隆人,所以EVA的故事本身就颇有俄狄浦斯的影子。 钢之炼金术师,主角艾尔力克兄弟成为炼金术师的契机是通过人体炼成使母亲复活,而他们(尤其是哥哥豆丁)对于常年在外远游的父亲霍恩海姆心存不满,本作的最终boss ”父亲大人/烧瓶中的小人“在肉体上也是以霍恩海姆的姿态出现。 火影忍者,主角漩涡鸣人的目标是成为火影,最终也成为了超越其父亲的最强(大概)火影,而他在故事中长期追求的女主角春野樱,在第四次忍界大战中也被秽土转生的父亲亲口评价说和鸣人的母亲玖辛奈很像。 家庭教师REBORN,主角阿纲喜欢的女生京子和他母亲长得很相像。 翼年代记,主角小狼其实是《魔卡少女樱》中李小狼和木之本樱的孩子,他在故事中邂逅的小樱则是异世界中和他母亲长相极为相似的异时空同位体。 诸如以上还有很多,不过这次我想讲的是一部着重体现了厄勒克特拉情结的作品,那就是连载于1998-2003间、颇有新世纪福音战士+魔法少女小圆的超致郁作品《星星公主》,剧透慎入。 《星星公主》虽然在剧作层面上是一部非常不成功的作品,但是作者鬼头确实对它投入了相当的心血,其中主要人物在家庭方面的构思是非常值得挖掘和揣摩的。 故事中的女主角玉依秕(昵称希娜),初登场时是一名小学六年级生,她因父母分居而和父亲居住在一起,为了照顾父亲的衣食起居而扮演着母亲的角色,有着鲜明的恋父情结的同时,和母亲的关系也非常糟糕。 希娜在故事早期是一个非常去性别化的女孩子,言行举止像男孩一样活泼好动,不过同时也拥有着出色的(刻板印象中的)女子力,譬如她在家政方面的能力非常杰出,经常被身边人夸赞可以「当个好母亲」。 不过,希娜本人对母亲这个身份相当抵触,曾经声称「绝对不会结婚和生孩子」。 这一点是因为希娜的母亲一向对她严格,而对母亲心怀抵抗的希娜,则用消极的态度应对着母亲的批评和奚落。但这种消极的举动有时又令人玩味: 母亲曾调侃她,说她如此瘦弱,作为一个女生不甚得体,要她注意形象,于是当天过生日的希娜回家煮了整整五杯米的饭,暴饮暴食,一直吃到吐; 希娜的名字「秕」也是母亲起的,含义为「中空、不饱满、不会发芽的种子」。希娜不喜欢这个名字,所以一直在用假名来写自己的名字(即「秕」的日语发音「希娜」),母亲也因此奚落过她。同时,希娜其实拥有相当高的学力(身为优等生的朋友小洪曾经提到过说希娜想认真学习的话,成绩可以很好,而在后来杀了小洪的希娜出于罪恶感,在短短几个月时间从差生变成了全科满分的优等生,考上了小洪所向往的超级名校万朵学园),但是为了不迎合母亲,她也一直选择往母亲所期望的反面发展。 虽然,随着故事逐渐接近结局,我们可以发现,希娜与其母亲美园之间,其实存在着深厚的爱,而对于这份爱的意识,则会是希娜与其龙骸——地球进行连结的关键。 这里要先介绍一下故事中的一个设定:故事里存在一种叫作龙骸(也译小龙、龙之子)的生物,拥有仿佛万能黏土一般的自由变形能力,少数还有自己的独特功能,而他们会在人类的孩子中选择自己的宿主,与宿主连结后便可以成为宿主的力量,在宿主死亡后则会回收他们的大脑,与之一起成为高级生命体「乙姬」。 希娜原本有个叫作实生的姐姐,在希娜出世不久后就因为卷入龙骸宿主之间的斗争而死去了(然后被自己的龙骸变成了乙姬,还多次以乙姬的姿态出现来保护希娜)。了解到真相的美园不愿意放弃实生,所以选择成为了龙骸的研究者,试图找到将乙姬变回人的方法。 这样一来,美园对于希娜的冷淡和疏远,其实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一方面,美园因为失去了一个女儿而留下心理创伤,无法面对再次失去女儿的痛苦,所以有意地保持着与希娜的距离;另一方面,美园不愿意放弃挽救实生,也不希望希娜介入龙骸间的斗争,所以自己一人投身于这个领域,让丈夫和女儿可以过上普通而和平的生活。 而「秕」这个名字,在这样的感情基调之下,也得到了新的诠释:永远不会发芽的种子,就是永远不会长大的果实,可以永远留在母亲的身边。美园借由这个名字表达的,使自己对女儿的眷恋和不舍,以及希望孩子可以永远被自己所庇护的关怀之情。 于是,领悟到了这个名字的内涵的希娜,终于面对了在自己内心中呼唤自己的声音,从而与自己的龙骸连结,拥有了掌握地球的力量,并运用它制止了反派们企图制造的核冬天计划。 这个伏笔可以说是贯穿了全作始终,将希娜与「地球」、「母爱」、「母亲」等几个概念紧密联系在一起。第一话中的希娜在做暑假作业时,曾为题目为「我的梦想」的图画日记作业感到头疼,说自己梦想「像地球一样大」,在纸上怎么可能放得下。 然而,在结局中,接连失去了父母的希娜,和地球龙骸的另外一名宿主涅见子成为了世界上唯二的母亲,经过见子的提醒,我们才得知,希娜那个比地球还大的梦想,其实不过是和父母过上普通的生活罢了。 可惜,即便是掌握了地球之力,希娜也无法抵抗来自普通人的误解与歧视,在眼见父母和爱人被杀后,希娜彻底陷入了绝望,而感受到了这份绝望的见子,则用地球的的力量毁灭了一切。 最终,空荡荡的大地上,再也没有一个希娜所憧憬的三口之家了。 虽然《星星公主》被很多人诟病「剧情不知所云」、「强行黑深残」,但我觉得它在主旨的表达上是非常明晰的,很多伏线都有逻辑可循。这部作品看似是一场带有绝望色彩的超能力斗剧,但实际上,家庭和成长,才是它的重点之所在。 譬如希娜个人,其内心历程,就是从一开始「弑母嫁父」的厄勒克特拉情结,到与母亲和解,再到自身成为母亲,对往日的家庭生活充满怀念却再也无法回头的转变。虽然说故事中表现的非常超现实,但希娜的这一系列转变,何尝又不是很多普通的社会人会经历的转变? 如同希娜一样,《星星公主》的主要角色大多是小学到高中阶段的未成年人,他们多多少少承担着来自社会和成人、特别是家庭的压力,所以在得到了龙骸的力量后,一些人便萌生了使用龙骸对社会进行变革的想法(譬如黑色小孩会四人组),而一些人则竭力抑制着使用龙骸之力的冲动、艰难地维持着往日的生活(譬如在故事前期和希娜并列为主角三人组和小明和洪子)。 前期的女二号佐仓明,是个患有深度社会恐惧症和自虐癖的中学生,她不但无法与多数人正常相处,对男性的恐惧更是强烈到足以让她在人前颤抖的地步。 不过,她对男性的恐惧其实便不是单纯的害怕,而是带有着性欲的一种极为暧昧的情绪。小明自身颇有性瘾患者的倾向,大多数男性都会引起她的性欲,还甚至在体育课上昏倒后向送她去保健室的男生提出性爱的请求(不过当事人因为胆怯而拒绝了)。 根据其父亲的发言来看,小明出现这种症状,大概是在小学高年级到进入中学之后,刚好是女生进入青春期,性意识觉醒的阶段。而小明的父亲本身,则也是一个例外:小明在多数异性面前都会因为恐慌而失去反抗力,但对于父亲,更像是一种带有强烈反抗意识的排斥。此外,小明唯一可以和平共处的男性是本作的主要黑幕须藤直角,因为须藤本身没有性欲,甚至没有性能力。 在第六卷的(本卷只有一话,也是本作最长的一话,足足有两百多页)最后,小明下手杀了父亲(从握紧刀柄的那一个动作来看,她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而动得手),因此而入狱。 很多人觉得不明所以,便做出了自己的推理,而在我看来比较可信的是下面一种: 小明自身也怀有强烈的厄勒克特拉情结,她幼年时期对父亲抱有着极高的依恋,但在进入青春期之后,她自身的伦理观(小明喜欢读书,对于哲学和文学有着超出同龄人的知识储备,所以应该经常思考这些东西)和旺盛的性欲则发生了矛盾:感情和生理上,她对父亲拥有着强烈的渴求,但理性上她知道自己和父亲的结合为世界所不容,所以因此而陷入了长期的苦恼。 (也有另一种解释法:小明的父亲对她抱有超出伦理的爱慕之情,使小明产生了恐惧心理,这一点可以从小明母亲责怪其父的发言「你对她太过于亲近了」得到证实) 最终,在与和她怀有着类似想法(「这个世界给了我们如此巨大而不可解的压力,那么这个世界是存在问题的,作为直接施压方的成年人们是有罪的」)的小森朋典、贝塚洪子以及须藤直角接触过之后,小明用从小森那里得到的匕首捅死了父亲,终结了自己的苦恼。 更令人细思恐极的是,小明的母亲似乎对小明与父亲的关系感到嫉妒,在小明入狱后,她坦言自己因为小明杀了自己的丈夫而憎恨她,并重金贿赂监狱的负责人,要求对方在精神层面上对小明施压直至她崩溃。陷入恐惧之中的小明不得不依靠龙骸的力量和须藤的帮助来逃狱。 相较于小明,女三号贝塚洪子(也译广子,原文ひろ子,没有给出汉字,这里采用港台的译法)的故事相对简单直接:洪子出身于书香门第,父母对她期望极高,希望她考上当地的名门中学万朵学园。小洪作为优等生在学校里饱受欺凌,被要求不允许考高分,而其父母则因此成绩下跌而对其进行责骂,并将之归咎于小洪唯一的好友希娜。小洪不希望失去自己唯一的朋友,但如果无法考入万朵,则又将与霸凌她的几位同学一起渡过中学生涯,因而进退维谷。 终于有一天,不知所措的小洪,选择了在考试当天逃学(因为不参加考试就无法评定成绩,没有成绩意味着「既不会考满分也不会退步」),在希娜家门前踱步时遇见了同样逃学的小明。两人都有在学校被霸凌和孤立的遭遇,因此而产生了共鸣。小洪诉说起了自己的感受,而小明则向她展示了自己手腕上因为自残而留下的伤痕,因此而有所感触的小洪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这种对于弱者来说完全不合情理的世界,可能毁灭了也好」。 在和小明以及希娜父女度过了一个温馨的晚餐时间后,在回家的路上,小洪被霸凌者拦截,又一次遭到了手段极其恶劣的霸凌(上一次是逼她喝放了蚯蚓的果汁,这一次是用试管塞进她的下体,因为被同班男同学帮助所以没能得逞),在回家后又发现父母因为她逃学而向希娜的父亲打电话告状,勒令希娜不得与她来往,最终情绪崩溃,释放出自己藏在衣柜里的龙骸「鬼」(小洪没有给它起名字,所以采用新闻报道上的称呼),杀死了自己的双亲。 释放了龙骸的小洪得到了觉悟:「一味地忍耐只会让自己成为他人的牺牲品,所以我不再忍耐了」,并使用龙骸像做甲鱼菜式一样极其残忍地杀害了长期霸凌自己的几名同学,在试图杀害最后一名时被希娜发觉,遭到阻止之后便引导希娜来到了自己家中,与之进行最后的诀别。 进入贝塚家的希娜看到的是拥抱着自己双亲尸体的小洪,而电视新闻上传来的,则是小洪的龙骸闯入希娜父亲的公司将其进行绑架的报道——原来小洪认为,父母对孩子而言是无尽的压力来源,所以为了解救自己的好朋友,她决定帮助希娜杀死自己的父亲。这一番话看似没有道理,其实这是为了刺激希娜,让希娜杀死自己,好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赎罪。为什么是希娜?大概一方面是因为她心里残留着对说服希娜的期望,一方面也不愿意死在别人手上吧。 最终希娜不得不决心掐死小洪,但又无法下手。毫不抵抗的小洪嘲笑她说「只有温柔是无法拯救所有人的」,一边控制自己的龙骸折磨希娜父亲,最后被陪伴着希娜的龙骸星丸(其实是鹤丸的龙骸,希娜与星丸意识并不互通)掐死。 洪子临终时的表情,似笑非笑,好像视死如归,又好像有所遗憾。大概她一方面为希娜所担忧,又为希娜所欣慰吧。 说来也巧,洪子个人的故事虽然非常简单,但是她的性格却塑造得非常立体——小洪看似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模范生,但是她这种长期在高压和多方势力中周旋的生活状态,让她养成了凡事都极为谨慎、从长远考虑的思维方式,譬如希娜与万朵学园的人发生冲突时,她阻拦了希娜,事后又向希娜道歉说她赞成希娜反击,但是考虑到自己想进入万朵,她不太希望直接与万朵的学生发生冲突,因为为自己的自私而感到自责。可能正是这种性格导致了小洪最后的爆发吧。 不光主角一方,其实在反派角色里,也有很多角色对父母抱有着异样的感情,譬如希娜和小明最先遭遇到的黑色小孩会成员——小森朋典。 小森曾在小明面前说,想要用龙骸的力量统治世界,把世界恢复到农耕时代的文明水平,杀死所有的医生和知识分子,让体力成为衡量生命的关键,让「没有医生就活不了的人」去死。 然而,在小森被希娜(实际上是鹤丸操控之下的星丸)重伤而不知所踪之后,小明从电视报道上得知,小森的母亲常年卧病在床,需要人照顾,而小森本身不但品学兼优,还是名声在外的大孝子,自称未来想成为医生。 由此可知,母亲的病弱给小森带来了相当的压力与痛苦,让小森对于「可以让病弱之人存活下来的社会」产生了由衷的质疑。 曾数度与希娜发生冲突的高二生小泽里美,出身普通家庭,母亲在18岁时就剩下了她,双亲的职业和身份都不体面,而憧憬着万朵学园、付出了不亚于洪子的努力的里美,曾在初中入学考试时一度落榜,后来在高中时终于如愿考入万朵的她,又屡屡被人以「二本线」称呼(万朵内部歧视高中从外部入学的人),为此承受了相当多的不甘与屈辱,而这也成为了她对于社会的质疑的起点。 然而,里美在某种意义上还是步了母亲的后尘,年纪轻轻(中学时)就和男朋友高野文吾有了性关系,而文吾虽然是个好人,但本质上也是有施暴癖的怪人,里美对此有察觉,说文吾从小时候就有破坏人偶的嗜好,而文吾的特长之一又是制作包含人偶在内的模型,所以这也许暗示着文吾一定程度上在塑造着如今的里美,日后可能也会以某种方式毁灭里美,比如让她像母亲一样早早怀孕,失去提升自身社会地位的能力。 对人类社会感到虚无和绝望的高三生须藤直角,为了实行自己的人类筛选与社会变革计划,作为起点的第一步是消灭了自己的家庭。而后,面对来劝自己的复学的班级导师,须藤与之进行了关于「弑亲」这种行为的探讨。 须藤认为,弑亲这种行为,本质是对于权力的挑战,以及对于自己在现行权利所掌控的社会下存续下去的未来的否定。这是一种僭越和篡权,也是一种对于自己人生的毁灭。这刚好点出了在故事中有着或直接或间接的弑亲行为的几人所拥有的共性:对社会/世界存在强烈的不满,对自身的存在感到不安和否定。 更有趣的是,经常作为希娜友军登场的无业游民二人组,鹤丸丈夫以及古贺法夫,其实在父母这一方面更有着特殊性。两个人都是居住在废弃居民楼里的离家出走者,作品中基本上没怎么提到双方父母的信息,但这两人却分别可以看作是「父」与「母」在主角众这样的年轻人中的化身。 鹤丸是本作实质上的男主角,一直把自己的龙骸安放在希娜身边保护她(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他注意到了希娜作为龙骸持有者的特殊性),而在故事后期也和希娜发展出了感情,结局时更是致使希娜怀孕,成为了地球上最后的人类的父亲。 他本人向来生性风流,和多名女性有着肉体关系,并已经是七个孩子的父亲了(算上希娜的孩子,就是至少八个),而他本人也宣称自己「对不会怀孕的生物没有兴趣」,可以看作是某种意义上的父亲/播种者的化身。 相较之下,与之同居的古贺法夫,则是一名跨性别者(原作没说明,但法夫更像是有女装倾向的男同性恋者,其本身似乎没有变性),因为对鹤丸抱有感情,所以对于自己不能怀孕的身体心怀憾恨。在原作第10卷中,法夫即将死去之时,他的龙骸幻化成为了胎儿的姿态,以此寄托他无非为鹤丸生下孩子、成为母亲的遗愿(这也是故事初期法夫一直对希娜态度很差的原因,因为他嫉妒希娜身为女性的同时又得到了鹤丸的关注,但他也很清楚鹤丸不能给希娜带来真正的幸福,所以一直在劝诫两人注意相处方式,说他们应该更像「兄妹」而非「恋人」)。 这里有一个小细节:在法夫死去后,鹤丸对来找他玩的炮友说,自己已经丧失了性能力,虽然结合前文可以看得出他是为了受了核辐射而导致脑部出现异常,但某种意义上也有一些哀悼逝去的伴侣的意味,可能也是他用来纪念法夫的一种方式吧。 总得来说,《星星公主》实在是一部解构了家庭关系的超能力战斗作品,而这一特点又被鬼头延续到了后来的《地球防卫少年》之中。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继续挖掘鬼头作品中的家庭要素。 顺便,附赠一个自己做的《星星公主》PV风静止系MAD(一部分素材是从其他视频里扒的,详见Odoryanse原作视频)。
网友评论
最新评论